白天跟坤少的一番长谈，果然是不出意外地影响到了我的心情，搞得我一整个下午都不在状态。直到下班前我才逐渐转过神来，想起来还是得去看一下华子为好。一来想看看他恢复得怎么样了，二来也想看看他在杜飞那边住得还习不习惯。
“谢谢你的牵挂，我现在恢复得不错。”华子喝了一口啤酒，又吃了一口新上酸菜白肉。“就是那玩意儿还没能完全恢复功能，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当初华子还在住院的时候，医生就此事专门跟我谈过一次，大致的意思是华子就算是能恢复过来，那方面的功能也会有所影响。原本我还想着该如何跟华子说这事，现在看来他对此已经有所了解，而且态度似乎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激烈。
“别想太多，都会好起来的。”我也喝了一口啤酒，“杜飞那边住得还习惯不？”
华子嗯了一声，点头说：“挺好的！其实我能照顾自己，可是杜飞不放心，非要我搬过来。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怕妨碍到人家，毕竟杜飞现在有男朋友了。”
见我低着头没有接话的意思，华子忽然就笑了起来，而且笑得还有点放肆。
“行了，我都听佳灿说过了，杜飞的那个男朋友不就跟你有过那么一段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今天你睡我，明天我睡他，后天他再睡你。睡来睡去，鬼知道哪天会睡成亲戚。要是真为这点事烦心，那你干脆别活了。”
我说我不是烦心是恶心，一想到张鑫分别跟我还有杜飞有过那种关系，就感觉全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真不知道哪天杜飞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个什么反应。
“要我来猜的话，杜飞很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华子用力咂摸了一下嘴，然后就摆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人家也是欢场里练出来的好角色，吃过见过的不比你我来得少。有些事情放在心里面就是了，说出来可就真的成了个棒槌。”
我心想此话倒也没错，杜飞现在是君再来的头牌，连宝妈都得时不时地让他三分。像他这样的顶级好角色，什么恶心事没经历过，或许人家压根都不觉得这是事。
“那你呢？”我很适时地把话题转到了华子的身上，“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华子不冷不热地瞄了我一眼：“没什么打算，继续回去做我的崽。大猛1做不成，公0总还行吧！现在圈子里很多人都喜欢公0这一款，我华子应该还有市场。”
我盯着华子那张俊脸看了又看，同时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华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慢吞吞地吃了一口木须肉，接着就坐直了身子。“这一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不然趁着这个机会，你还是上岸得了。”
华子叹了口气，苦笑道：“海洋，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么好命的。虽说我这次弄到了一笔数目不菲的赔偿款，可也不能坐吃山空啊，必须得出来做事才行。可是你看我现在这副德性，有什么好工作能适合我？除了做崽，根本没有出路。”
“可华子你仔细想过没有，做崽又能做上多久呢。现在的帅哥已经多到数不清，可以说是日新月异，有的十几岁都下海了，难道你去跟他们抢饭吃吗？”
我火急火燎地说着，口气也不大好听起来。然而华子的表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就见他不急不恼，只是很潇洒地把手一摊，俨然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做派。
“海洋，你说得都对，可又怎么样呢？现在我除了做这一行，其他什么都不会。我们这些人，当然不包括你，从入行的第一天起其实就已经废了。见惯了风花雪月的主儿，你让他去工厂里打螺丝，这种反人性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
其实我也知道这是在对牛弹琴，无论什么样的男孩，只要他走进MB圈，接下来什么结果是可以猜得到的。正如华子说的那样，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般的好命，能在关键时刻成功洗脚上岸。更多的这辈子都会在欲海中沉浮，直至溺亡。
“行了，你就别总在这里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怎么样，新工作还顺利吗？”
“谈不上多好，但也没坏到哪儿去。以前总觉得像我们这种在欢场里滚磨打爬多年的人，换个环境能一样混得很好，现在看来情况根本就不是这样。”
华子用力叹了口气，说：“一个人在一个圈子里待得时间久了，就以为一切都是按照周围的那种规律运行的。其实只有出了那个圈子才会知道，世界永远不会按照某个人的意志和逻辑运行。人只能适应社会，绝不可能改变它。”
要说这还是不多的几次，我能如此正式地听华子说出一番富含哲理性的话语。看来这人就是得经历点什么才行，否则永远都长不大。
“你说得一点不错，所以我现在也是步步惊心外加如履薄冰。”我端过酒杯喝了一大口，“从前做崽那会儿看那些有钱人，只能见到他们花钱如流水的一面。现在换个角度再去看他们，就会发现这些人的世界其实更多是阴谋和算计。”
华子不动声色地瞥了我好几眼，这才不慌不忙地开了口：“海洋，我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能说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吧。大家彼此各安天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只要最后谁都不后悔，那就一切都好。”
“谢谢，我记下了。”我拿过酒杯，对着华子举了起来。“感谢你的忠告！”
华子跟我轻碰了一下杯子，接着就来了个一饮而尽。就在我准备叫服务员再上两瓶啤酒的时候，耳边却重新响起了华子那幽幽的嗓门。
“我的好兄弟，你可得记住了，凡事悠着点。那些有钱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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