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府衙的大堂外,人声鼎沸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百姓们扶老携幼,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状纸,排着长队往递状台挤,一张张脸上满是压抑多年的悲愤与对公道的渴求。
“武大人为民做主!”
“请大人还我等清白!”
呼喊声此起彼伏,像重锤般砸在王怀安的心上。
王怀安猫着腰躲到了大堂侧门的立柱后,浑身筛糠似的发抖,官袍的下摆早已被冷汗浸透,黏在腿上,说不出的难受。
张老实的案子被翻案的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济州城,那些被他屈打成招、被他罗织罪名的百姓,仿佛一夜之间挣脱了枷锁,争先恐后地要向武松诉说冤情。
“完了,这下全完了……” 王怀安双手死死抓住立柱,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他脑海里飞速闪过近三年经手的一桩桩案子:赵虎强占田产,他伪造契约判张老实诬告;
豪强勾结匪类杀人越货,他收受贿赂后草草结案,让真凶逍遥法外;
甚至有百姓只是不小心冲撞了范维的远亲,便被他安上 “通匪” 的罪名,流放千里,家破人亡。
每一件案子的罪证,都白纸黑字地记在刑狱司的案卷里,那些伪造的供词、篡改的勘验记录、他和范维的签字画押,全是能送他上断头台的铁证。
武松既然能翻了张老实的案,就绝不会放过这些案卷,一旦被他逐一核查,自己不仅官位不保,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
“不能等!必须找范大人!” 王怀安猛地回过神,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得体面,转身就往大堂外跑。
他低着头,沿着墙根一路狂奔,官帽歪了,腰带松了,袍角扫过地面卷起尘土,全然不顾路人诧异的目光,像条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
武松的目光紧紧锁住王怀安狼狈的背影,眉头骤然拧紧,心中警铃大作。
王怀安这一跑,去向再明确不过 —— 必然是找范维求援。
到了这步田地,他已是惊弓之鸟,除了范维这个靠山,再无第二条路可走。可范维会怎么应对?
武松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大脑飞速运转。
范维此人,老谋深算,心狠手辣,最是懂得趋利避害。
他绝不会坐视王怀安被查,更不会让王怀安把自己拖下水。可他能有什么办法?派兵镇压百姓?
不行,那样只会激起民愤,让武松抓住 “鱼肉百姓” 的把柄,反而引火烧身。联名弹劾?没有实证,朝廷只会当是官员内斗,未必会采信。
武松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前世看过的那些权谋剧、宫斗剧,剧中凡是涉及旧案翻查,幕后黑手最惯用的伎俩。
他猛地回过神,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迅速扫视四周,见大堂外百姓依旧人声鼎沸,便立刻唤过身旁的钱大,附耳低声吩咐了几句。
武松望着王怀安消失的方向,眼神沉沉。范维,这一次,不仅要拿下王怀安,还要借着这个机会,揪出你这个幕后主使!
......
而此刻的王怀安,早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滚带爬地冲到了范府门前。
守门的家丁见他神色慌张、衣衫不整,正要阻拦,他一把推开对方,嘶吼道:“让开!我有急事找范大人!耽误了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家丁见他是推官大人,虽有疑虑,也不敢再拦。王怀安一路撞开几个仆役,径直冲进范维的书房,“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
“范大人!救命啊!出大事了!” 王怀安涕泪横流,双手抱住范维的大腿,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武松那厮真的疯了!他不仅把张老实的案子翻了,还张贴告示让百姓递状,现在府衙外全是人,个个都要告咱们的状!再这么下去,咱们那些事,迟早要被他查出来啊!”
范维正坐在太师椅上品茶,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阴云密布,手中的茶杯重重搁在案几上,茶水溅出,打湿了桌面的宣纸。
“慌什么!成何体统!” 范维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不过是翻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小案子,百姓起哄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大人!这可不是小事啊!” 王怀安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您忘了?张老实的案子里,赵虎是您的远亲,那契约是我按您的吩咐伪造的,
您还在审结公文上签了字!现在武松既然敢翻这个案,就说明他已经盯上咱们了,下一步肯定要查刑狱司的案卷!
那些案卷里,全是咱们的罪证啊!贪赃、枉法、包庇、屈打成招,桩桩件件都能定咱们的死罪!”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 “砰砰” 的声响,很快就红肿渗血。
“大人,我跟着您这么多年,鞍前马后,没功劳也有苦劳!那些事都是您吩咐我做的,我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您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想个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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