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向的山林越发茂密幽深,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林下灌木藤蔓交织,几乎无路可寻。每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体力,用工具劈开荆棘,或从交错的枝干下匍匐钻过。昨夜的短暂休息和少许浆果带来的能量,很快就在这艰难的跋涉中消耗殆尽。
林逸走在最前开路,工兵铲已不仅仅是一件工具,更是他们在这蛮荒林海中劈开生路的利器。他的手臂酸痛麻木,虎口被粗糙的铲柄磨出了血泡,但他不敢停下。黑子时而跑到前方探路,时而又折返回来,用头蹭蹭林逸的手,似乎在给予无声的鼓励。阿红跟在后面,努力跟上,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多了一份坚毅,她不时抬头观察树冠的缝隙和苔藓的生长方向,默默校正着行进的方向。豆子被林逸用布条固定在背上,孩子很安静,只是偶尔会用小手轻轻拍拍林逸的肩膀,或者小声提醒:“左边有刺”、“下面滑”。
沉默的行进中,只有劈砍荆棘的“嚓嚓”声、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脚踩在厚厚落叶层上的“沙沙”声。阳光偶尔穿透浓密的枝叶,在林间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却驱不散那股随着深入山林而愈发明显的、原始而沉重的氛围。
不知走了多久,林逸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发黑。他知道这是体力严重透支和血糖过低的信号。他不得不停下,靠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喘息。
“休息……一会儿……”他的声音嘶哑。
阿红也几乎立刻瘫坐下来,背靠着树干,大口喘气。黑子趴在她脚边,舌头耷拉着。豆子从林逸背上下来,乖巧地坐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两颗浆果,递给林逸和阿红。
林逸摇摇头,示意豆子自己吃。孩子却固执地举着手。
就在这短暂喘息、相对放松的瞬间,林逸忽然感觉到,贴身存放那块从灰影处得来的深色石头的口袋,传来一阵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温热感?
不是体温传导的那种温热,更像是一种从石头内部缓缓散发出来的、如同呼吸般起伏的微热。而且,随着这微热的出现,石头似乎也在极其轻微地震动着,发出一种只有紧贴身体才能察觉到的、近乎幻觉的“嗡嗡”声,频率很低。
林逸心中一惊,立刻将石头掏了出来。
石头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二致,依旧是那样粗糙与光滑并存,颜色深沉。但握在手中,那温热的触感和极其细微的震动感却清晰无误!它不再是冰冷的死物,仿佛在这片山林中,被什么东西……激活了?
“怎么了?”阿红注意到林逸的异样。
林逸将石头的异状低声告诉了她。阿红也小心地接过石头感受,眉头紧锁:“确实……有温度,很微弱,但存在。震动感我感受不到,可能只有你能察觉。”她仔细端详着石头上模糊的刻画,“难道是某种……感应装置?或者共鸣物?就像豆子的能力能与古墓里的东西产生感应一样?”
“共鸣?”林逸看向豆子,“豆子,你现在感觉这块石头有什么不一样吗?”
豆子凑过来,盯着石头看了几秒,小脸上露出困惑:“它……好像在‘说话’……很轻很轻……听不清……”
说话?林逸和阿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林逸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寂灭之力,小心翼翼地注入石头。
就在寂灭之力接触到石头的瞬间——
“嗡!”
石头内部那低沉的“嗡嗡”声陡然放大了一瞬!紧接着,那光滑的黑色石面上,竟然浮现出几道极其黯淡的、暗金色的细线!那些线条快速交错、延伸,构成了一幅极其简略、抽象的地形图案!
图案一闪即逝,石头又恢复了原状,温度和震动也似乎减弱了些。
“地图?!”阿红失声低呼,“它刚刚显示了一幅地图!”
林逸心脏狂跳。他立刻再次尝试注入寂灭之力。然而,这一次,石头只是再次微微发热震动,暗金线条却没有再出现。似乎刚才的“显影”消耗了某种能量,或者需要特定的条件。
“这石头……是某种指引?指向哪里?”林逸紧握着石头,感受着掌心残留的微弱温热,目光投向林木幽深的西北方向。石头上浮现的简略地形,是否就是这片山林的一部分?它想引导他们去某个地方?
“难道……那灰影,或者说它的祖辈,就是依靠这块石头在这片山林中生存或寻找什么?”阿红推测道,“石头被带离了它常待的洞口,到了这里,被某种环境因素或者……你的力量触发,显示了地图?”
这个推测很有道理。那灰影看似退化茫然,但或许还保留着一些本能,知道这块石头的用处。而林逸的寂灭之力,可能恰好是激活它的“钥匙”之一。
“如果这石头真是地图,那么它指引的地方,可能就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水源、食物、安全的庇护所,甚至……出路。”林逸分析道,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但也可能是陷阱,或者通往更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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