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姓马的老先生,行里人尊称‘马三爷’,以前在潘家园做古玩生意,后来在张家口开了茶庄养老。您听说过吗?”林逸问道。
“马三爷?”赵师傅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茶庄……是不是在桥西区,叫‘清源茶庄’的那家?老板是个挺和气但很有派头的老头,姓马,喜欢听评书,养了只画眉鸟?”
“对!应该就是他!”老吴眼中露出喜色。
“那位老爷子我倒是知道。”赵师傅点点头,“我有个表哥在那边开杂货铺,离茶庄不远。老爷子在那一带挺有名望,为人正派,好多街坊邻居有个纠纷都愿意找他评理。你们找他……”
“是位故交之后,有急事相求,需要马老前辈指点一条明路。”老吴说得含蓄。
赵师傅看了看他们,又想了想,叹了口气:“行吧。我看你们也不像坏人,孩子也可怜。这样,我下午正好要开车去市里拉点零件,顺路把你们捎到桥西区附近。到了地方,你们自己去找。我只管送到,别的……我就不掺和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林逸和老吴连声道谢。
休息到下午三点多,众人再次坐上赵师傅的卡车。这一次是坐在驾驶室里(赵师傅借口他们是远房亲戚搭车),比车厢里舒服多了。豆子好奇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镇景象,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离开山区,看到这么多房子、车辆和行人。
张家口市区比他们想象的要大,虽然比不上北京,但也街道纵横,楼房林立,人来车往,充满了九十年代北方工业城市的粗粝与活力。卡车穿行在嘈杂的街道上,空气中混合着煤烟、尘土和路边小吃的味道。
赵师傅按照林逸说的,在距离桥西区还有一段距离的一个相对僻静的街角停了车。“前面路口右转,直走大概五百米,就能看到‘清源茶庄’的招牌,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挺显眼。我就不往前送了,免得引人注意。”
林逸几人再次道谢,目送卡车离开,然后迅速拐入旁边的巷子,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虽然依旧狼狈),才按照指示,向茶庄走去。
清源茶庄果然不难找。一座青砖灰瓦、雕花木窗的二层小楼,在周围一片红砖楼房中显得格外雅致。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挂在门楣上,“清源茶庄”四个字笔力遒劲。门口挂着半截蓝布门帘,里面隐约传来咿咿呀呀的京剧唱段和淡淡的茶香。
林逸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老吴。老吴点了点头,示意他上前。
撩开门帘,一股温暖馥郁的茶香扑面而来。店内光线柔和,布置得古色古香,红木桌椅,博古架上陈列着一些瓷器和茶具,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字画。柜台后,一个穿着灰色中式对襟褂子、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的老者,正闭着眼睛,手指随着收音机里的唱段轻轻叩着柜台面。他身边一个鸟笼里,一只毛色鲜亮的画眉鸟正蹦跳着。
听到有人进来,老者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睛不大,但异常清澈明亮,仿佛能洞悉人心。目光扫过林逸几人,尤其是在老吴脸上停顿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几位,喝茶?”老者声音平和,带着点京腔。
老吴上前一步,抱了抱拳,姿势标准而带着江湖气:“马三爷,晚辈姓吴,家师……独臂吴铁柱。冒昧打扰,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求三爷指条生路。”
“独臂吴……”马三爷眼神骤然锐利了几分,上下仔细打量着老吴,又看了看林逸、阿红和躲在他们身后的豆子,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对柜台里一个正在擦拭茶具的小伙计道:“小顺子,挂上‘今日盘点’的牌子,关半扇门。请几位到后堂说话。”
小伙计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照办。
马三爷从柜台后绕出来,对林逸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向后堂走去。后堂更加安静雅致,是个小客厅,摆放着硬木桌椅,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忍”字。
分宾主落座,小伙计奉上热茶后悄然退下,关上了门。
马三爷这才重新看向老吴,目光复杂:“吴铁柱的徒弟……他,到底还是没躲过,折在山里了?”
老吴黯然点头:“师傅他……很多年前就走了。”
马三爷默然片刻,喝了口茶:“他那个人,太倔,也太重情义。当年为了师弟的事……算了,旧事不提。你们这副模样,从山里出来的?惹上什么事了?连老吴头的面子都不够用,要求到我这个退了休的老头子这里?”
老吴知道面对马三爷这种老江湖,隐瞒和拐弯抹角没有意义,反而可能招致反感。他简略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隐去了“古契”、“血裔”等最核心的隐秘,只说是卷入了一座凶墓的争夺,被一伙有官方背景的势力和另一伙亡命徒追杀,需要尽快去北京找一个可靠的中间人(钱老板)打听消息并暂时安身。
马三爷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直到老吴说完,他才缓缓道:“官方背景的‘勘探队’……亡命徒……凶墓……还有这个孩子,”他看向豆子,豆子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往阿红身后缩了缩,“你们惹上的,可不是一般的事。老吴头当年就说过,他那条线,沾上了就是无穷麻烦,弄不好要掉脑袋。你们倒好,一头撞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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