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亚的指尖,在触碰到那冰冷锅盖上凝固的、散发着微弱“难喝”气息的暗绿粘液时,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冰针刺穿。
空。
共享链接的那一头,曾经无论多么微弱都始终存在的、属于林风的那点懒洋洋又暴躁的意识波动,此刻……彻底消失了。
不是被屏蔽,不是被干扰。
是真正的、死寂的……虚无。
就像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她的灵魂深处,将最鲜活、最滚烫的那一部分,连根剜去,留下一个鲜血淋漓、呼呼漏风的空洞。
“不……”
一声极其细微的、破碎的气音,从艾米莉苍白的唇间挤出。她碧蓝的瞳孔放大到极致,倒映着那个肮脏破旧的锅盖,里面所有的光彩,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瞬间湮灭。
整个世界的声音、光线、气味……仿佛都在这一刻褪色、远去。只剩下心脏被一只冰冷巨手狠狠攥紧、碾碎的剧烈痛楚,和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空茫。
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
“林……风……?”
她又轻轻地、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冀,仿佛下一刻,共享链接里就会再次传来那家伙不耐烦的抱怨。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死一样的寂静,和胸口那令人窒息的、越来越巨大的空洞。
“嗷呜……”哈哈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冰冷的手,发出哀戚的呜咽。它也能感觉到,那个总是懒洋洋、却又会在关键时刻把它拎起来挡灾(或者一起倒霉)的家伙,不见了。
诸葛庖丁走了过来,弯腰捡起那个锅盖,厚眼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和嫌弃,只有一种深沉的凝重。他仔细检查着锅盖上残留的粘液,又看了看艾米莉亚那副魂飞天外的模样,花白的眉毛死死拧成了一个疙瘩。
“啧……灵魂链接……彻底断了……”老头咂咂嘴,语气沉重,“那口破锅……还真他娘的下死手……”
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艾米莉亚的身体猛地一晃,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倒去。
“喂!女娃子!”诸葛庖丁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艾米莉亚没有晕过去。她靠在他的手臂上,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哭泣的那种颤抖,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源自灵魂本源的战栗。那双失去焦距的碧蓝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老头手里的锅盖,眼泪无声地、汹涌地决堤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极致的悲伤,原来是无声的。
诸葛庖丁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难得地没有骂人,只是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哭啥……那小子……命硬得像茅坑里的石头……没准……”
他的安慰苍白无力。他自己心里也没底。那可是“源初之锅”,“母汤”的核心。别说林风一个还没完全觉醒的小子,就算是他全盛时期,跳进去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灵魂链接断裂,通常只意味着一种情况……
艾米莉亚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只是颤抖着,流泪,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锅盖,仿佛那是林风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无声的流泪变成了压抑的、破碎的呜咽,最终化为撕心裂肺的痛哭。
她哭得浑身痉挛,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倔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油沼空间的相依为命,红油抄手的滚烫,双人床上的尴尬与暖意,训练时的默契拌嘴……所有关于林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最后都定格在他决绝地跳进那口黄金巨锅的背影上。
都是为了她。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不会……
巨大的愧疚和绝望,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她彻底撕裂。
“……是我……都是我……”她哽咽着,语无伦次,“如果不是我……他不会……他那么懒……他应该……应该好好摸鱼的……”
诸葛庖丁沉默地听着,任由她发泄。
直到艾米莉亚哭得几乎脱力,声音嘶哑,只剩下细微的抽噎,老头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哭够了?”
艾米莉亚茫然地抬起泪眼。
“哭要是有用,老子早他妈熬出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汤了!”诸葛庖丁的语气突然又变得恶劣起来,但眼神却锐利如刀,“那小子拼了命把你从‘母汤’嘴里抢回来,不是让你在这儿哭哭啼啼等死的!”
他一把将那个脏兮兮的锅盖塞进艾米莉亚手里。
“拿着!”
锅盖入手冰冷,上面凝固的粘液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
“灵魂链接是断了,但这破锅盖上,还沾着那小子最后的气息,还有那口破锅的‘油’!”诸葛庖丁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疯狂又睿智的光芒,“这就是线索!是路标!”
他指着艾米莉亚的心口:“你那‘源初圣火’的底子,加上那小子留给你的这点‘懒骨头’渣滓,再加上老子……未必不能找到那口破锅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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