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鱼肚白的光从柴房破窗的缝隙里钻进来,在满是灰尘的地面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总算把夜里的寒气驱散了些。萧辰盘膝坐在柴草堆上,丹田的灵气顺着经脉慢慢游走,像温热水流裹住伤口——原本渗血的胸口已经结了层暗红的痂,只是稍微动一下,还是扯得皮肉发紧,疼得他眉头皱成一团。
他没半分放松,反而从怀里摸出那枚玉符。玉符贴在掌心,还带着胸口的余温,边缘磨得有些糙,是老周头常年摩挲的痕迹——这是老人临死前塞给他的,当时只当是最后的念想,现在握在手里,倒觉得沉甸甸的,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借着那道细长的天光,萧辰用指腹一点点蹭过玉符的纹路。当指尖划过符底时,突然触到一丝比头发丝还细的凸起,不像玉的天然纹路,倒像人为刻出来的。他心里一动,把玉符翻过来,对着光仔细看——果然,在符底那模糊的宗门徽记旁边,藏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他用指甲盖轻轻一挑,玉符外层的薄皮“咔”地掉了一小块,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是用针尖刻的,字小得像蚂蚁,得凑到光下才能看清:“灵草失窃,账册藏井底。”
就这九个字,像道雷劈在萧辰脑子里。
他浑身的血一下子热了起来,从心口往四肢窜——老周头上周还给他塞过烤饼,说“萧小子别太累,药园的活慢慢来”,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是意外摔死的?是被赵炎害死的!老人肯定发现了赵炎偷灵草的事,把账册藏了起来,这玉符哪里是信物,是沾着血的遗命,是递到他手里的刀,一把能捅穿赵炎心窝子的刀!
“逃?逃出去又怎么样?”萧辰攥着玉符,指节泛白,“赵炎只要还活着,我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派人追杀!”唯一的活路,就是把账册找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赵炎的底裤扒下来!就算不能一刀致命,至少能拖些时间,让自己喘口气。
他深吸一口气,把玉符贴回胸口,眼神里又冷又亮,像淬了光的刀。
药园的井在最偏的角落,平时只有三个杂役会来打水,一个是他,一个是老周头,还有一个是手脚麻利的小林子。萧辰借着石缝和老槐树的阴影,脚踩在落叶上没一点声响——他在药园待了半年,哪块石头后面有草,哪棵树的枝桠低,闭着眼都知道。
远处传来李婆的声音,尖利得像刮锅:“王二!李三!萧辰——萧辰呢?!”她手里拿着名册,正站在杂役房门口点名,嗓门大得半个药园都能听见,正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就是现在!
萧辰从柴草堆后窜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井边,双手一撑井沿,“扑通”一声就跳了下去。冰冷的井水一下子没过胸口,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伤口像被冰锥扎了下,疼得他牙都咬碎了。
井壁滑溜溜的,长满了青苔,一股烂泥味往鼻子里钻。他顾不上这些,双脚踩进井底的淤泥里,手伸进去疯狂地摸——时间不等人,李婆要是点完名,肯定会来这边找,再慢一步就被发现了。
手插进淤泥里,摸了半天全是烂草和碎石头,心一点点往下沉。就在指尖快没力气的时候,突然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裹着油布,沉甸甸的。萧辰心里一喜,用力把东西拽出来,解开油布的手都在抖——三页泛黄的账册露出来,上面的字虽然被水泡得有点晕,可“凝血草三株,赵炎领走”的字样,还有旁边盖着的红手印,清清楚楚!
找到了!
他赶紧把账册卷好,塞进腰带里,刚要抓着井绳往上爬,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像冰碴子掉在地上:“萧辰,你以为躲进井里就没人找得到了?”
萧辰抬头一看,魂都快飞了——赵炎带着七八个外门弟子,把井口围得严严实实。赵炎趴在井边往下看,眼睛里没了平时的伪装,全是狠劲,像盯着猎物的狼:“私闯药园禁地,偷宗门账册,还杀了老周头,你今天死定了!”
话音刚落,赵炎的掌心就聚起一团青蒙蒙的灵气,往下一按:“给我死!”
“轰!”
灵气砸在井壁上,石头碎了一地,泥水溅了萧辰一脸。他往旁边一躲,肩膀还是被灵气扫到,疼得他闷哼一声,刚结的痂都裂开了,渗出血来。
萧辰背靠着井壁,脑子转得飞快——硬拼肯定不行,这井底就三尺宽,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智取!
他突然从怀里扯出油布,高高举着,对着井口大喊:“赵炎!这里面是你贪墨灵草的账册,你敢杀我,我现在就把它扔给路过的弟子!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赵炎的脸一下子变了色,却还嘴硬:“胡说八道!那是你伪造的!给我杀了他,把账册抢回来!”
两个外门弟子应声跳下来,一左一右扑过来。井底地方小,躲不开,萧辰干脆迎着右边弟子的拳头侧身,借着井壁的反弹,右拳“呼”地砸出去——是圆满的黑虎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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