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丹堂偏院最深处的禁地静得吓人。
柳清雪白皙的手轻轻抬起,将浑身是血的萧辰小心地放在那张冒着森森寒气的寒玉床上。
她的指尖凝出淡青色的灵力微光,像春雨一样柔和,一点点探进萧辰体内,试着把那些被狂暴药力撕碎的经脉重新接上。
寒气透过玉床漫上来,把她苍白的脸映得更没有血色,只有那双眼睛,坚定得像石头。
“清雪,”门外传来范长老苍老沉重的声音,他拄着拐杖,身形在初升的阳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寒髓玉体是宗主殿的宝贝,是温养宗主干坤道基用的。你私自把它拿出来,用在这孩子身上,这等于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你在拿自己的前程和性命保他。”
柳清雪好像根本没听见,指尖输出的灵力反而又加重了三分。
寒玉床上的萧辰身体微微一抖,断脉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无意识地哼了一声。
她眼中寒光一闪,声音冷得像冰:“要是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执法堂那些人的算计里,那才是真的逆天而行。我们修仙之人,修的就是逆天改命,争的就是那一线生机!”
范长老听了,长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他知道,这孩子已经下了决心。
这时候,萧辰的识海深处,正卷起一场风暴。
无数破碎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来,那是属于七杀临死前的记忆。
刀光剑影,血腥的暗杀,还有……一枚在他脑子里不断旋转放大的血色玉简。
玉简上面,刻着一种诡异复杂的符文,那符文扭曲盘绕,像活的一样。
突然,一幅画面定住了——那血色符文,竟然和丹堂深处,一个封存禁忌药材的石门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另一边,药庐的废墟里,韩九针跪在烧焦的黑土地上,眼睛通红地收拾残局。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焦尸堆里翻找,突然碰到一个硬东西。
他猛地挖出来,那是一块烧得只剩一半的青铜令牌,上面用古篆刻着两个吓人的字:影蛇。
而在“影蛇”两个字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叁”字。
影蛇·叁!
韩九针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这就是宗门暗地里查了很多年,却一直找不到的杀手组织!
在令牌旁边,他还发现了一个沾满黑血的储物袋。
他颤抖着打开,神识探进去,瞳孔瞬间收缩。
里面没有灵石丹药,只有几十枚伪造得几乎乱真的“宗门贡献令”,还有一张被血泡透的泛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又急促:“七月十五,鬼市见,交‘玄微子手札’换命。”
玄微子?
韩九针倒吸一口冷气。
那不是丹堂二十年前莫名其妙失踪,被宗门定成叛徒的前任堂主吗?
他的手札,怎么会和杀手组织“影蛇”扯上关系?
正当他心神巨震,想把东西收起来的时候,一只布满老茧、粗糙得像铁钳的手,猛地按住了他的手腕。
韩九针吓了一大跳,抬头对上一双锐利得根本不像仆人的眼睛。
是那个平时只管扫地、从不跟人说话的哑仆阿福。
老人眼神深不见底,另一只手飞快地比了几个手势:“这东西……不能留。”然后,他指了指自己心口,又远远指向萧辰被送走的方向,眼里流出一种复杂的情感。
意思再清楚不过:我以前受过玄微子天大的恩情,现在,该我来护住他的后人了。
下午,丹堂地库最深处,空气里混着陈年药材和灰尘的怪味。
范长老一个人推开那扇积满厚灰的沉重铁门,从最底下的架子上拿出一本封面蒙尘的古书——《异毒名录》。
他快速翻到某一页,书页上清清楚楚记着一种早就失传的禁术:“血魂契简:用活人的精血祭炼而成,能把死囚炼成没有意识的傀儡,去执行秘密任务。契约的持有者,能在傀儡死后,读到它临死前的一部分记忆碎片。”
“原来是这样……”范长老目光沉重,低声自语,“怪不得七杀死了之后,那些画面会冲进萧辰的识海……这孩子,竟然是阴差阳错,撞破了宗门里有人在使用‘血契’的天大秘密。”他正要合上书,门外却传来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
“范长老,别来无恙啊。”赵炎皮笑肉不笑的声音响起来,他带着两个执法堂弟子,用“查邪火事件”当理由,硬闯了进来,眼睛却像老鹰一样四处乱扫,明显是想搜萧辰可能私藏的“违禁品”。
范长老不动声色,在赵炎看过来之前,手指一弹,把那本《异毒名录》准准地塞进了旁边一个废弃丹炉底下的暗格里。
他慢慢转过身,语气平淡却带着威严:“丹堂地库是宗门重地,不是执事不能随便进。赵师兄,你过界了。”
黄昏时分,外门角落最偏僻的柴房里。
豆大的油灯火苗晃着,把阿福苍老的影子投在墙上。
他撬开床下的一块地板,拿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韩九针凑上去,看见盒子里不是金银,而是一叠发黄的旧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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