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天地法则的异变,最先被那些于清晨吐纳的内门弟子所感知。
卯时刚至,盘坐于洞府蒲团之上的赵乾猛地睁开双眼,一口浊气没能吐出,反而逆冲回了胸口,激得他气血翻涌。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往日里如温顺溪流般的灵气,此刻竟变得黏稠而滞重,每一次牵引都如同在拉扯一根生锈的铁索,非但毫无精进,反而让经脉传来阵阵刺痛。
他不是唯一一个。
此起彼伏的闷哼与惊呼声,很快便从各处洞府与修炼坪上传来,打破了宗门清晨应有的宁静。
“我的灵力!我的灵力在倒退!”“怎么回事?我感觉像在背着一座山修行!”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更让他们心胆俱裂的是,当有人试图服用丹药强行冲关时,那入口即化的丹药,药力竟如泥牛入海,只在丹田内激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丝剥茧般拽走,消散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那座悬浮于主峰上空,散发着不祥紫意的莲台祭坛。
药力消失的方向,正是那里!
它就像一个贪婪的漩涡,正无情地吞噬着整座宗门赖以为生的根基。
测算阁内,须发皆白的推演长老双手在龟甲罗盘上疯狂掐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半个时辰后,他“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瘫倒在地,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骇然与绝望。
“是‘灵吸共鸣场’……”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那不是法宝,是他的随身灵域!已经和宗门地脉产生了共鸣……完了,只要他愿意,任何在他百丈……不,千丈、万丈范围内修行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的养料,供养他的地脉成长!”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
“欺人太甚!此獠不除,我等皆要沦为他的修炼鼎炉!”一名脾气火爆的内门弟子怒吼一声,御剑而起,周身灵力激荡,化作一道流光直冲祭坛,“毁了他的坛,擒下这个魔头!”
数十道身影紧随其后,剑光织成一张大网,杀气腾腾。
然而,这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在踏入祭坛十里范围的刹那,戛然而止。
为首那名弟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从空中坠落。
他体内的灵力仿佛开了闸的江河,不受控制地向外狂泻,经脉在瞬间被抽空的剧痛与被强行拉扯的撕裂感,让他痛不欲生。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所有试图靠近的弟子,无一例外地灵力暴走,经脉胀痛欲裂,修为稍弱者甚至当场昏死过去。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怒火。
他们这才明白,如今的萧辰,已非他们可以靠人数堆死的存在。
他已化身为这片区域的规则本身。
高天之上,莲台中央,萧辰负手而立,玄色袖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他对下方的混乱视若无睹,仿佛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他并未阻止众人修炼,更没有将灵气尽数吸干。
随着他心念一动,祭坛上缭绕的浓郁紫雾竟分化出数百道细流,如同天降甘霖,精准地洒落向宗门各处山峰。
得到紫雾滋养的弟子们惊喜地发现,那股修行滞涩之感竟奇迹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修行速度比往日快了不止一筹!
然而,这恩赐并非普度众生。
那数百道紫雾细流,唯独绕开了楚天河所管辖的灵枢峰,以及那些平日里与他走得近的内门弟子所在的区域。
灵枢峰上空,依旧是那片灵气稀薄、令人绝望的真空地带。
一只通体漆黑的墨鸦停在萧辰肩头,振翅低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下方每一个人的耳中:“他在划界——谁敬我,我养谁;谁压我,我榨谁。”
祭坛旁边的镇魔石碑顶上,小石猴不知从哪找来一块木牌,用爪子蘸着朱砂,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大字:“此地收费,欠租者闭关必爆炉。”它高高举起木牌,冲着下方龇牙咧嘴,引来远处几名胆大的外门弟子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笑。
这无异于最恶毒的羞辱!
“萧辰!”一声雷鸣般的暴喝响彻云霄。
楚天河怒发冲冠,身影如电般射出,手中紧握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玉圭。
那正是被他耗费巨大代价修复的镇灵玉圭!
他身后,数十名执法堂弟子结成战阵,杀气凛然,誓要强行镇压。
“竖子狂妄!今日我便代表宗门,将你这窃取地脉的逆贼就地正法!”楚天河手持玉圭,法力灌注,玉圭绽放出镇压万法的神光,强行辟开那“灵吸共鸣场”的威压,一步步向祭坛逼近。
就在他距离祭坛不足百丈,脸上已露出狰狞的冷笑时,异变陡生!
他脚下的大地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并非物理上的崩塌,而是一种空间层面的扭曲。
紧接着,九根燃烧着苍白火焰的擎天巨柱虚影,带着亘古洪荒的气息,轰然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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