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古老而磅礴的气息如渊海狂澜,席卷过焚命渊的每一寸角落,最终却又悄然敛去,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然而,中州大地已然风起云涌。
“谁在背后点灯?”这血淋淋的五个大字,仿佛一道道催命符,贴满了中州各大仙城的公告栏。
那附带的三段命火烙印影像,更是如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修士的心头。
一时间,舆论彻底倒转。
原先被视为正道魁首的玄剑门,瞬间成了与魔盟勾结、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
而那个被万众追杀的杂役弟子萧辰,形象竟在一夜之间变得复杂而神秘,甚至带上了一丝悲壮的色彩——一个以一己之力,揭露惊天黑幕的独行者。
七大宗门内部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被胁迫、被蒙蔽的宗门长老们惊怒交加,纷纷与玄剑门划清界限,甚至暗中派遣弟子,试图寻回被卷入此事的门人,生怕被彻底拖下水。
玄剑门更是遭遇了创派以来最大的信誉危机,门下弟子人心惶惶,而随着圣子君无命被废、闭死关的消息传出,门内几大派系立刻陷入了权力真空的明争暗斗之中,再也无暇他顾。
一场轰轰烈烈、席卷中州的“猎命令”,就此土崩瓦解,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然而,作为这场风暴的中心,萧辰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选择。
他没有趁乱对玄剑门或归墟盟的势力进行报复性打击,反而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焚命渊外,那座早已荒废、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村落,不知何时起,多了一道身影。
萧辰返回了这里。
他清理出一片空地,将一块从山中劈下的巨大青石立在了村口。
石碑光滑如镜,不着一字,唯有在最底部的角落,用指尖刻下了一行龙飞凤凤舞的小字——“命火可燃,命不由天。”
他就在这块无字石碑前盘膝而坐,任凭烈日灼烤,狂风吹拂,亦或是冷雨侵袭,皆纹丝不动。
他没有修炼,也没有示威,只是安静地伸出右手,掌心之上,一簇幽蓝色的命火如豆,静静地燃烧、跳动。
那火焰不大,却在荒芜的村落中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黑夜里唯一的灯塔。
起初,无人敢靠近。
这片区域早已被修士们视为禁地,而萧辰“夺命狂魔”的凶名在外,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只有一些胆大的散修,敢在数里之外远远窥探,窃窃私语,猜测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直到第五天黄昏,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老乞丐,深一脚浅一脚地闯入了村子。
他并非修士,只是个被战乱波及的凡人,此刻已饿得奄奄一息,生命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甚至没看清石碑前坐着的是谁,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目标寿元:剩余1日3时12分。】
萧辰眼中的面板数据冰冷地跳动着。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倒在不远处,身体不住抽搐的老者,眼中没有杀意,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深邃的平静。
他抬起手,掌心那簇幽蓝命火轻轻一飘,如一只翩跹的蝴蝶,越过数丈距离,轻柔地落在了老乞丐的眉心。
没有掠夺,没有伤害,只是纯粹的触碰。
老乞丐浑身一震,那涣散的瞳孔竟奇迹般地重新凝聚起一丝光彩。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含糊不清的低语:“我……我看见光了……”
说完,他脸上竟露出一丝安详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就此断绝。
萧辰收回命火,老者的寿元并未增加,但他临终前的恐惧与痛苦,似乎被那瞬间的光芒驱散了。
这一幕,被远处几个窥探的散修看得一清二楚。
消息不胫而走,为这诡异的事件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渐渐地,一些真正走投无路的人,开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悄悄向着命墟村靠近。
有寿元将尽、大限已至的老修士;有被仇家追杀、身受重伤的独行客;更有在宗门斗争中失败,被废去修为、逐出山门的弟子。
他们是天衍大陆的弃子,是被遗忘在角落里,等待死亡的边缘人。
第一个鼓起勇气走到石碑前的,是一个面如金纸的青年,他的丹田破碎,寿元仅剩不到一月。
“我……我不想就这么死了。”他声音嘶哑,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萧辰依旧盘坐,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愿不愿为自己,燃一次命?”
青年一愣,随即惨笑:“我连灵气都无法凝聚,还如何燃命?”
“命,不是灵气。”萧辰的声音平静无波,“它是你生来的不甘,是你此刻还站在这里的执念。你若愿,它便在。”
青年死死地盯着萧辰掌心那簇幽蓝火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咬牙切齿地嘶吼道:“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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