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强忍着灵魂被撕扯的剧痛,死死盯住那双冰冷的眼瞳。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而是缓缓抬手,“刺啦”一声,撕开了自己沾满油污的工装领口,露出颈后那块直接嵌入皮肉、看起来狰狞无比的方形备份芯片。
“我的血?”林深的声音不高,却像烧红的烙铁,一字一句都带着灼人的执拗,“是我小时候,被他们用试管和针头造出来的!我的命,是这座江城的老百姓,用一碗饭、一件旧衣服,从垃圾堆里给我捡回来的!”
他目光如炬,逼视着那双虚幻的眼瞳:“你要验我的成色?好!那我就让你看看,这二十年,我焊过的每一寸铁,烧过的每一滴机油,救活的每一件废品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后腰抽出那枚用老桃木心打磨而成、浸透了他汗水的“桃木钱”,用带血的手指一抹,毫不犹豫地、狠狠刺入了面前青铜鼎碎片的裂缝之中!
“以我之血,唤万物之忆——金属溯忆·群体共鸣!”
他发出了源自生命本能的咆哮,激活了自己最核心、最本源的异能!
刹那间,整座江城,所有曾被他亲手回收、修理、改造过的废品——街角的配电箱,奔跑汽车里的某个零件,居民家中嗡嗡作响的旧冰箱,甚至孩子们坏掉又修好的玩具……数以百万、千万计的物件,在这一刻,同时发出了低沉而统一的嗡鸣!
无数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丝线,从这些被“唤醒”的废品中飘荡而起,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像百川归海,温柔而坚定地汇聚过来,疯狂涌入那块悬浮的鼎片!
这些能量丝线,带着人间烟火的温度,带着市井人情的味道,带着这座城市的生命脉动,轻柔地缠绕、包裹住古老的鼎片。
在玄冥那双虚幻眼瞳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鼎片上那些狰狞的裂痕,竟然被这些微弱却磅礴的能量,一点一点,奇迹般地修复、弥合了!
玄冥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浩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里面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可试。”
就在鼎片彻底融合归一,散发出完整而温润光芒的瞬间,一直冷眼旁观、如同雕塑的影鸦,动了。
他稳稳落在地面,手中那盏摇曳着幽蓝火苗的青铜灯轻轻一晃。
呼——!
灯焰暴涨,不再是火苗,而是化作一道扭曲现实的螺旋光带,硬生生在半空中撕开了一个巨大、漆黑、深不见底的“时空漩涡”!
恐怖的吸力瞬间爆发,如同无形巨手,将刚刚经历大战、猝不及防的林深、刚刚从地上爬起的苏晚棠和阿铁,一股脑地全部卷了进去!
漩涡内部,时间和空间彻底乱了套。
林深眼前一花,看到了童年时自己被无数机械臂捆绑在冰冷实验台上的景象,父亲的脸在上方模糊不清;下一秒,画面跳转,整座江城死寂一片,化作了巨大的钢铁坟墓。
一道虚幻的青蚨残影在漩涡边缘闪烁,发出蛊惑人心的低语:“交出鼎心,效忠于我。你,将成为新世界的神。”
几乎同时,漩涡的另一头,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
他穿着残破不堪的战甲,上面刻着的焊痕符号,竟然和林深的手法一模一样!
他就是灰鸽在监控画面里看到的那个——“回收者01”,溯客!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林深面前那块刚刚融合完毕的鼎片,嘶声呐喊,声音带着血沫:
“别信他!‘核心’是陷阱……是诱饵……真正的力量……在于……在于你自己的选择!选……”
话没说完,更狂暴的时空乱流席卷而来,瞬间将他的身体撕成了最基本的粒子,彻底湮灭。
“不——!!”
林深眼睁睁看着那个与自己如此相似的身影消失,眼眶几乎瞪裂!一股无法形容的怒火,从他胸腔里爆炸开来,直冲天灵盖!
他疯狂催动体内的系统,解析刚刚融入鼎内的甲骨文,结合他在地摊上学来的那点《周易》皮毛,将自己脊椎芯片里属于未来的高维能量,用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强行灌入鼎片古老的纹路!
“老子不选当神,也不选当祭品——我就要这鼎,听老子的!”
轰!!!
伴随着他撼天动地的怒吼,那块青铜鼎片在他意志的驱动下,瞬间膨胀百倍,化作一轮悬浮于时空漩涡中心的巨大罗盘!
罗盘外圈,是代表未来科技的金色代码疯狂流转;罗盘内里,是象征古老智慧的八卦图案缓缓旋转。
未来与过去,科技与玄学,在林深这不顾一切的选择下,被强行糅合在了一起!
这轮“时空罗盘”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排斥力量,竟然硬生生扭曲、撬动了影鸦制造的那个时空漩涡的引力轨迹!
罗盘高悬头顶,稳定地散发着光辉。林深站在风暴中心,浑身是血,衣服破烂,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像两颗恒星。
他抬起头,死死盯住不远处的影鸦,嘴角咧开一个冰冷到极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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