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深终于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后颈，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仿佛想凭蛮力把那个入侵的异物从神经里硬生生挖出来。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全是各种尖锐、重叠、疯狂的呓语和噪音。
一个冰冷得不像活人能发出的意念，在他脑海中清晰地响起：
【这具身体……这股力量……是我的。】
【放弃抵抗，你的挣扎，只会让覆盖取代你的过程，变得更有趣。】
这是影灵的声音！
【系统！启动防御！给我挡住他！】林深在内心疯狂呐喊。
【……核心算力低于15%……‘因果锁链’协议占用中……防御模块无法启动……】
系统的回应冰冷而无力。它废了！
玄冥和苍溟的意识，因为刚刚签订了那个“绝笔契约”，正处在一种奇妙的平衡和沉寂状态，更不可能主动跳出来帮他抵御这种来自身体内部的“基因叛乱”。
他所有的底牌，在这一刻，全部失效！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深。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那片幽蓝色的数据海洋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刹那，林深那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磨练出的绝对冷静，猛地压倒了所有的痛苦和焦虑。
他霍然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深处，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打不过……就加入？
不！老子不是要加入他们！老子是要把这摊水彻底搅浑！把这地方变成修罗场！
你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吗？你不是靠着基因共鸣来夺舍吗？
行！我给你！都给你！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不再做任何徒劳的抵抗，反而集中起意识里最后残存的那点力量，做了一件让影灵和织茧者都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他主动引爆了那些被他吞噬掉的、来自上百个“基因计划”失败品的意识残留！
如果说影灵的入侵，像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正规军，那么这些意识残留，就是一群被关押了无数年、充满了怨毒、疯狂和仇恨的囚犯！是乌合之众，也是最不要命的亡命徒！
而林深，现在亲手砸碎了这座“精神监狱”所有的牢门！
“想进来？”
“好啊！老子这就带你好好参观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地狱！”
轰——！！！
林深的意识之海，瞬间爆炸了！
原本单方面的入侵战场，一下子变成了波及所有人的、无差别大混战！
“杀！杀了渡鸦！”
“我的身体……把我的一切还给我！”
“好痛……好痛啊！谁都别想好过！”
“一起死！所有人都一起去死吧！”
成百上千个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怨毒的嘶吼声，在林深的脑海里同时炸响。这些原本被他强行压制、准备慢慢“消化”掉的精神残渣，此刻被他主动全部释放，化作了一股足以撕碎一切的狂乱风暴！
影灵那冰冷的意识，就像是一个突然闯入暴动监狱中心的典狱长，瞬间就被成百上千名疯狂的囚犯给淹没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远在秘密实验室的织茧者，脸上那运筹帷幄的微笑第一次僵住了。他眼睁睁看着光幕上，代表影灵的蓝色数据流周围，猛地冒出了成百上千个代表着混乱意识的红色噪点！这些红点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扑上去，撕咬着、冲撞着影灵的意识体！
影灵势如破竹的入侵，戛然而止！
他非但没能继续夺舍，反而深陷在这片由无数失败品构成的意识泥潭里，寸步难行！
“他……他居然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基因绞肉机’！”织茧者失声惊呼，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骇然神色，“他没有试图驱逐09号，他……他是把所有基因残渣的‘仇恨’，全都引到了09号身上！”
因为在那些失败品的感知里，和渡鸦同源、并且更加完美的影灵，就是渡鸦的化身！是它们最仇恨、最优先要攻击的目标！
林深，这是拿自己的身体当战场，给影灵设下了一个同归于尽的死局！
此刻，林深还跪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眼睛、鼻子、耳朵里都渗出了殷红的鲜血。这简直就是在自己脑子里引爆了一颗核弹，他所承受的痛苦，是外界肉体痛苦的千百倍。
但他却在笑。
那笑容，森然而惨烈，带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决绝。
他流的不是血。
这是他专门为影灵这个“病毒”准备的、独一无二的“查杀密码”！
影灵那一直冰冷的意识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慌”的情绪波动：【你这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会被它们一起撕碎的！和我们同归于尽！】
“是吗？”林深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回敬了一个冰冷彻骨、充满了嘲弄的意念。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在这具身体里，你们，统统都是外来户……”
“而我，才是这里唯一的……主宰！”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深将自己最后那一丝清醒的意志，凝聚成一枚无形的、带着他独特精神印记的坐标，像发射鱼雷一样，狠狠地烙印在了影灵的意识最核心处！
他要做的，从来就不仅仅是防御和搅局。
他要趁着这场意识风暴的混乱，反向追踪，顺藤摸瓜，找到影灵和那个躲在幕后的织茧者的真身所在！
“抓到你了。”
林深用尽最后力气，在意识里留下这三个字，然后整个人彻底脱力，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被一直紧盯着他的苏晚棠一把接在怀里。
他昏了过去，失去了所有意识。
但在那外界无法触及的、无尽混乱的意识战场深处，一场以基因为棋子、以灵魂为赌注、更加凶险万分的“意识迷宫对决”，其实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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