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当引子,以手指当笔,他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飞快地画出了一个复杂古老的图案——《周易》里的离卦阵!
他把那尊还在震动的机械香炉,重重地放在卦阵的最中间!
“激活——情绪逆溯协议!”
这根本不是系统自带的功能,这是他结合了《周易》的五行合成术和自己身体的潜能,自己摸索出来的、用命去搏的险招!
用自己的痛苦当燃料,用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因果当引线,反过来点燃那条脆弱的共情链接!
当最后一笔画完,整个废品站里成千上万的金属碎片,好像受到了什么无形的召唤,自己就嗡嗡地震动起来。
它们挣脱了铁锈和灰尘的束缚,在半空中汇聚、拼接,最后在林深面前,组成了一面巨大而有点扭曲的“记忆之镜”!
镜子里,清楚地显示着苏晚棠被困在那个无边镜海里的景象。
鸦面那副优雅又残忍的样子,正站在她面前,用无数虚假的画面侵蚀着她的意识:“看啊,你爱的人最后都会背叛你,就像那个把你当成祭品的父亲一样。你注定要一个人,注定被整个世界抛弃。”
“放你娘的狗屁!”
林深猛地抬手,一巴掌狠狠拍在冰凉的记忆之镜上,用尽力气嘶吼:“你说她注定孤独?可老子捡起每一块废铁,熔炼每一件别人不要的旧东西,就是因为老子知道——这世上,没他妈谁活该被当成垃圾扔掉!”
这句话吼出来的瞬间,他胸膛里那颗机械心脏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轰——!
巨大的记忆之镜一下子炸得粉碎!
一道凝聚到极点的血色光束,混合着林深不肯认输的意志和怒吼,冲天而起,蛮横地撞破了现实和意识之间的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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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海的最深处,眼看就要被黑暗完全吞掉的苏晚棠,猛地抬起了头。
林深的怒吼像一道雷,在她死寂的灵魂里炸开了。
她看到,那些她曾经感受到的、属于林深的记忆画面——雨里发抖的流浪狗、深夜被珍重对待的老兵勋章、被小心捡起来的生锈婚戒——全都变成了一个个燃烧着的金色符号,从四面八方呼啸着冲过来,狠狠地烙进了她的胸口!
她终于明白了。
不是她被动地去感知这个世界,而是这个冰冷的世界,因为有了这些不肯被放弃的“废品”,才有了那么一点点温度。
她慢慢抬起手,远远地指向鸦面,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你说我是容器?那你告诉我——谁来装得下这亿万生灵流不完的眼泪?”
刹那之间,她身后那道血红色的【情绪具象化·悲恸之墙】,轰地一下向外扩张!
它不再只是一面墙了,而变成了一个没有边际的、由世界上所有悲伤和痛苦构成的环形结界,把又惊又怒的鸦面,一层层死死地封锁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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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
“噗——”
林深一口血喷出来,意识在过度消耗下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整个人向后倒去。
但在完全失去知觉之前,他却咧嘴笑了,那笑容很虚弱,却充满了胜利的快意。
“赢了……这次换我……把你从地狱里……捞出来了。”
远处,天边第三轮猩红的月亮,终于完全沉了下去,看不见了。
废品站的角落里,那个由电缆和零件组成的电鳗轮廓,它那对纯粹由电流构成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混杂着惊疑和不解的波动。
而在那片完全由情绪构成的红色结界里面,鸦面优雅的身影被牢牢困住,但他脸上却一点慌张的样子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堵用悲恸筑成的法则高墙,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让人看不透的、诡异的微笑。
一缕非常细的、像墨汁一样漆黑的线,正顺着悲恸之墙内部的纹路,悄无声息地向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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