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震动终于完全停止了。
林深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在他脚边的尘土里砸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脊椎处那层刚刚浮现、覆盖全身的青铜符文光膜,正像退潮一样迅速黯淡下去。光芒最终碎裂成无数微小的光点,悄无声息地缩回了他的体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他眼前那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系统界面上,一行带着些许残缺的数据流缓缓浮现:
【基因屏障·一级(持续90秒),冷却倒计时:87分12秒】
他尝试着抬起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五指缓缓地张开,又用力握紧。
空荡荡的。
那股曾经如呼吸般自然、与他血脉相连的金属掌控感,彻底消失了。就好像身体里最重要的一部分被硬生生挖走,留下一种令人心悸的虚无。
苏晚棠快步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动作极其小心地从地上捡起那片已经崩裂开来的伪编钟碎片。碎片入手一片冰凉,但她的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抬起头,看向林深,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交织着震惊、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你刚才……是用自己的痛觉,制造了那种混乱的频率?”
林深用手背狠狠抹去嘴角已经半干的血痕,扯出一个混合着疲惫与狠厉的笑容:“疼点好,疼才能让我记住自己还活着。现在关键不是我能撑多久,而是那三个该死的‘锁眼’——那三块玉,到底在哪儿!”
他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苏晚棠发髻间那枚玉簪的簪尾,又一次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伶伦那独特而古朴的声音,带着一丝仿佛信号不良的电流杂音,断断续续地直接在他们两人的心底响起:
“东南方向……震位……我感应到有钟鸣逆流之象……那里,由‘血巫’守护着一块玉……”
林深立刻闭上了眼睛,强忍着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和刺痛,将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起来,灌注到那已经蜕变、升华的“声波可视化”能力上。
霎时间,整个地窖空间里所有残余的、细微的震荡频率,都在他的脑海中被精准捕捉、勾勒,迅速组合成一幅复杂而精密的立体能量图谱。
他“看”到了!
那道由他亲手借助坎卦律打入地底的共振波,其引发的能量涟漪并没有真正消失。它就像一道被特殊加密过的声波信标,正沿着地下深处某种奇异的晶体矿脉网络,不断地折射、传导,形成了一条肉眼和任何科学仪器都无法探测到的“声波导引路径”,弯弯曲曲,却目标明确地指向——东南方!
林深猛地睁开双眼,眼神锐利如鹰。他一把抓过身旁那根还带着些许灼热余温的钢筋残骸,用尽力气,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清晰的弧线标记。
“这不是普通的路,这是一条‘音轨’。”他的声音因为脱力和之前的嘶吼而异常沙哑,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人人都能看见、能走的路,往往是通往死亡的陷阱。只有像我们这样的‘聋子’,才能‘听’见这条真正的生路。”
苏晚棠好看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担忧地看着他几乎站不稳的身体:“可你现在连最基础的金属操控都失去了,怎么去闯那个听起来就危险万分的声波迷宫?”
林深闻言,竟然咧嘴笑了起来,露出被鲜血衬得有些森白的牙齿,那笑容里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悍勇:“我不靠那双手了。我靠这个——”他用手指重重戳了戳自己的心口,“它现在不是正跟世界另一头的某个‘我’同步跳动着吗?正好,废物利用,拿来当导航仪!”
……
江城远郊,废弃多年的“量子通讯塔遗址”。
这里曾是几十年前那场灾难性的“时空裂隙”最早爆发的地点之一。常年累月的高能粒子流冲刷,导致这片区域的地底沉积了巨量能够反射、折射甚至扭曲高频声波的奇异晶体,它们天然构成了一座庞大、复杂且步步杀机的“声波迷宫”。
迷宫的入口处,只有半截残破不堪的石碑歪歪斜斜地立在那里,碑身上用扭曲古老的甲骨文,刻着一行如同用鲜血书写的警告:
【血不归经,音即刑狱】。
林深走到石碑前,脸上没有任何犹豫的神色。他直接将还在渗着血的指尖按在了冰冷的石碑表面,一滴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入了那些古老的刻痕之中。
嗡——!
仿佛触动了某个沉睡了千百年的古老机关,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凝滞起来。地底深处,无数潜藏的晶体同时亮起了幽蓝色的微光,将昏暗的环境映照得一片诡谲。
整座迷宫,被彻底激活了!
下一秒,亿万道杂乱无章、扭曲错乱的音频回声,从四面八方的晶体墙壁中疯狂迸发、交织在一起,化作无孔不入的恐怖幻听,如同无数根尖针,狠狠刺向闯入者的鼓膜和大脑!这种层级的音频攻击,足以让任何听觉正常的生物在几秒钟之内精神崩溃,甚至脑组织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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