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归零。
世界猛地一震,重新活了过来。
早上六点十七分,江城醒了。
不是被闹钟或鸟叫吵醒的,是被一种死寂过后突然爆开的嗡嗡声给弄醒的。街上,巷子里,所有刚才卡住的电子屏,这会儿还在反复播着同一个画面——
冰冷的实验室,一个少年在痛苦挣扎。
还有那行血红的字:“我不是怪物,我是你们丢掉的证据。”
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每个刚恢复神智的市民眼里。
“样本7号……林深?不是那个开废品站的吗?”
“基因计划……我靠,在我们脚底下搞过这种事?!”
炸了。全城都炸了。
异能管控局的紧急通讯频道一秒就被挤爆了,上面拼命往下发“最高级别封锁”的命令,可哪还挡得住?消息像海啸一样卷过了整个网络。
地下世界那边,万象商会的人鼻子比狗还灵,立马闻到了权力的空当和混乱的味道。一队队装备精良的私人武装悄悄集合,像躲在影子里的鬣狗,就等着扑上去咬一口倒下的巨兽。
而这场风暴最中心的那个人,那个名字一夜间刷爆全城的家伙——林深,却早就没了影。
……
深海隧道,备用管道尽头。
一个早就被人忘干净的维修站里。
滴答,滴答。
水顺着生锈的管壁往下渗,在地上聚成一小滩。
林深半跪在那儿,对外面掀翻了天的动静充耳不闻。他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闪着微光,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甲骨文——“启”。
这是他从那面青铜古镜上回收的第一件东西,系统激活的钥匙。也是他埋到今天才翻出来的最后底牌。
滋啦——
刺眼的蓝白色火焰从工业焊枪里喷出来,烧着他从系统空间取出的另一件东西:一块巴掌大、满是铜锈的商周青铜残片。
高温让金属迅速变软、熔化,一股属于几千年前的沉厚气味散了出来。
脚步声从通道那头急促地传来。
苏晚棠出现在昏暗的入口。她换掉了那身脏破的作战服,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紧身衣,身材曲线惊心动魄。可她脸上,再找不到平时那副清冷样子,只剩下满满的复杂情绪——愤怒,后怕,还有一丝被背叛了的茫然。
她看着林深侧脸,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把一管闪着液态金属光泽的纳米记忆合金,直接打进那团翻滚的青铜熔液里。
嗡……
两种隔着几千年的东西,在火里居然诡异地融合了,不但没排斥,反而像失散多年的兄弟,死死缠在一起,发出低低的共鸣。
“你还信这个世界吗?”她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
林深头也没抬,手里的焊枪稳得可怕。火光跳进他漆黑的眼瞳里,烧着一股疯狂的决绝。
“我不信世界,”他开口,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只信我手里这根,能亲手砸碎它的棍子。”
话音落下,他关掉焊枪,抓起模具,猛地摁进旁边的冷却液里。
嗤——!
大片白汽冲天而起,嘶吼着散开。
雾散之后,一杆长矛静静躺在那里。
长两米左右,通体一种沉暗的金色。矛身上,古老的青铜铭文和未来科技的纳米线路像活了一样交织盘旋,不像字,也不像阵,倒像把时间的生死契约刻上去了。
最吓人的是矛尖。那光泽居然在流动,一时像青铜般古朴厚重,一时又像镜面钢般锋利刺眼,仿佛一秒之内,就看遍了三千年的锻造和淬火。
“叫它‘破律’。”林深一把握住长矛。
冰冷、沉甸甸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因为能力透支而发虚的身体里,猛地涌出一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狠劲。
“就用这三千年攒下的劲儿,捅穿它那一秒钟的狗屁规矩。”
……
几乎就在“破律”矛成型的同时。
东海之上,那块悬浮在半空的律令石投影内部,意识的最深处。
一道空灵、理性,带着点惋惜的女声,轻轻响了起来。
“你想毁掉它?林深,你知道它的存在,本是为了在末日降临的时候,保住人类文明最后一点火种吗?”
是律者。那个被锁在规则核心里的首席理论师。
林深的意识像一把出鞘的刀,唰地劈开层层信息迷雾,直插核心。
“保护?”他冷笑,讥讽味儿浓得化不开,“把活人生生变成没记忆、随便摆弄的标本,这叫保护?”
他的感知像水银泻地,瞬间铺满了整个意识空间,同时精准地逮住了另一股暴虐、不甘的意识波动。
“我才是完美的延续!你只是个被淘汰的残次品!”时之子,那个装着初代实验体意识备份的克隆体,在意识牢笼里发疯似的吼,“你该被抹掉!我才是真正的‘他’!”
面对这疯狗一样的咆哮,林深的意识却平静得吓人。
“残次品,才会拼了命想活下去,”他淡淡回了一句,“至于完美的人……从被关进实验室那天起,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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