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江辰如何微笑回应提问,言辞得体;
看秦婉如何补充细节,滴水不漏;
看秦父如何一锤定音,不容置疑。
他记下每个人的发言顺序、语气重点、文件传递的方向。
这些算不上证据,但将来会有用。
八点整,采访结束。记者收起设备准备离开。
临行前,秦父特意叮嘱:“稿子出来先给我们过目,别写错重点。”
对方笑着应下,点头哈腰。
人一走,气氛顿时轻松。
秦母让人开香槟,说是庆祝。
酒瓶开启声清脆,泡沫欢快涌出,佣人连忙拿毛巾擦拭,手忙脚乱。
江辰举杯致谢,感谢秦家的信任,承诺新项目必将成功,语气坚定有力。
秦婉也举起酒杯,眼中泛着光,像是终于迎来了属于她的时代。
众人纷纷响应,笑声四起,觥筹交错间,满是欢庆的气息。
林玄没有动。
他的杯子仍搁在矮桌上,空着,水渍早已干涸,边缘留下一圈淡淡的印记。
没人问他喝不喝,也没人注意到他未曾举杯。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像房间里的一个摆设,一件不会说话的家具。
九点,秦母提议打麻将。
她说今天高兴,玩点小赌助兴。
秦父同意,秦飞也从楼上下来,换了拖鞋便走向牌桌,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散的亢奋。
江辰笑着应承陪一局,语气谦和。
秦婉说只打两圈,明天还有会议,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
他们围坐一圈,洗牌声哗啦作响,像一场小型仪式的序曲。
佣人端来瓜子和茶水,绕开他这边,径直送过去,仿佛那片区域本就不该存在。
林玄仍坐在角落。
花架遮挡,灯光照不到他脸上,只留下一片模糊的阴影。
他看表,九点零七分。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移开视线。
他看着他们摸牌、出牌、谈笑。
秦飞输时甩牌,满脸不耐;赢了便大声嚷嚷,得意洋洋。
江辰打得谨慎,每次出牌前都刻意停顿几秒,显得沉稳老练,仿佛每一步都在计算人心。
秦婉靠在椅背上,偶尔轻笑,神情放松,像一只终于归巢的鸟。
他忽然意识到,这顿饭自始至终,没人提过一句关于“林玄”的事。
不是责骂,也不是提及,而是彻底忽略。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从未活过。
这才是最狠的。
曾经被骂“吃软饭”,至少还承认他是个人。如今,连骂都没有了。
他成了空气,成了背景,成了可以随意抹去的痕迹。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指甲剪得很短,干净整齐,指节处有薄茧,是常年握笔、敲键盘、接电线留下的印记。
这双手修过电路,写过代码,签过上亿合同。
可在这里,只用来刷碗、拖地、做饭。
那些事,无人知晓,也无人想知。
他慢慢将手收回口袋。
U盘还在,冰凉坚硬,贴着大腿外侧。
他没拿出来,只是用指尖轻轻触了触它的边角,像是确认它仍在,确认自己还未彻底被剥夺一切。
十点十五分,牌局散了。
秦母说累了,要去休息。
秦父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离开。
秦飞收起手机,嘟囔着上楼。
江辰帮秦婉披上外套,动作体贴,两人低声交谈几句,一同走向楼梯,背影亲密无间。
林玄没有动。
客厅只剩他一人。灯还亮着,主桌已收拾得差不多。
空酒杯堆在托盘里,瓜子壳扫进垃圾桶。
地毯上的水渍彻底干了,只留下一点浅淡的印痕,像一段无人记得的往事。
他坐着,听着楼上的动静。
关门声,水流声,电视声。
生活仍在继续,只是不再包括他。
他看表,十点十八分。
距离离婚冷静期结束,还有四十六小时三十二分钟。
他没有算错。一天二十四小时,两天就是四十八小时。
减去今晚剩余时间,再扣除明后两天,刚好够走到民政局。
他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手续办完,他就走。不争财产,不闹新闻,不留一句话。
他受够了解释。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等时间走完。
外面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
应该是江辰离开了。
林玄抬起头,望向门口方向。
窗帘未拉开,他看不见车。
但他知道,江辰不会住这里。
他只是回来抢东西的——抢人,抢位置,抢本不属于他的成果。
而现在,他已经得手。
林玄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地面。
他不恨,也不委屈。
胸口只压着一块沉重的东西,像铁一般,冰冷而坚硬。
但它不会再让他喘不过气。
他知道风暴尚未结束。
江辰不会罢手,秦家也不会突然醒悟,事情或许会变得更糟。
但他不怕了。
他只需等到那天,等到签字完成的那一刻。
他坐得更直了些,双手仍置于膝上,呼吸平稳,像一座沉默的山。
客厅很安静,只有墙上的钟在走。
滴答。 滴答。
他的影子缩在沙发角落,几乎看不见,像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悄然隐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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