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血月终于落下,晨光微露。燕南泠站在药庐窗前,手里还攥着那张写着“北九”的纸片。她一夜未睡,眼睛有些发沉,但脑子很清醒。
门外传来脚步声,整齐有力,是军靴踏地的声音。她把纸片收进衣襟,转身走出房门。
校场已经搭起了高台,红毯铺地,旗幡林立。谢玄青站在台边,一身银甲未卸,腰间短匕插在鞘中。他看见她出来,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一支使团从营门方向走来。为首的是个中年官员,身穿紫袍,手持玉笏,身后跟着几名随从,有的捧诏书,有的提礼盒。他们走到台前站定,紫袍官员展开圣旨,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边境女医燕氏南泠,于疫病肆虐之际挺身而出,施药三万将士,活人无数,功在社稷。今特封为‘魏国边境女医’,赐银牌一面,诏书一道,以彰其德。”
他念完,合上圣旨,抬眼看向燕南泠:“还不接旨?”
燕南泠走上前,双手接过诏书和银牌。银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医”字,背面是魏国徽记。她将它挂在腰间,抬头直视使者:“多谢陛下厚爱。”
使者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退后一步,低声对谢玄青说了句什么。谢玄青眉头一皱,目光扫向使团随从中的一个老者。
那人穿着医官服,袖口绣着三道金线,显然是有品级的太医。他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袖口,嘴角动了动,像是在念叨什么。
燕南泠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使者回身,又笑道:“陛下对女医甚是看重,特派我等前来宣封。只是……朝中也有议论,说女子行医本就不合礼制,更何况你这医术来路不明,有人称你为妖女,不知你可有话说?”
这话一出,四周士兵都安静下来。
谢玄青往前半步,挡在燕南泠身侧。
燕南泠却抬手拦住他。她看着使者,声音不急不缓:“既然有人不信,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
她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块水晶。水晶通体透明,内部似有流光转动。这是昨夜入梦时,残卷浮现的文字所指引之物。她按着梦中记下的方法,在掌心画了一个符印,然后将水晶放在手心。
水晶开始发光。
光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众人抬头,只见空中浮现出几道人影。
一个男子手持银针,正在为病人施治;另一个男子剖开人体,动作精准;还有一个老者背着药篓,在山间采药。他们的面容清晰,衣着古朴,却透着一股庄严气息。
“这是……扁鹊、华佗、孙思邈?”那名老医官失声叫了出来,脸色瞬间发白。
光幕持续了几息时间,慢慢消散。水晶恢复原状,燕南泠将它收回怀里。
全场寂静。
使者站在原地,嘴唇微微发抖。他没料到这一幕,更没想到这些早已消失在史册中的名医会以这种方式显现。
燕南泠看着他,语气平静:“我的医术,来自千年前的传承。若说我为妖女,那他们也是吗?”
使者说不出话。
她往前一步,声音压低:“回去告诉那些在朝堂上说我坏话的人——我的手能救人,也能断人生死。下次上奏,请想清楚后果。”
使者猛地后退一步,差点踩空台阶。
就在这时,谢玄青缓缓抽出腰间短匕,双手捧起,插在燕南泠脚前三寸的地面上。刀身入土三分,稳稳立住。
这是军中最高的誓约之礼——兵卫护命,生死不弃。
所有士兵都看到了这一幕。有人悄悄跪下,低头叩首。更多的人盯着那把匕首,眼神变了。
使者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女医……言重了。我只是传话之人。”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燕南泠说。
使者僵了一下,挥了挥手。随从们连忙收拾东西,匆匆退场。那个老医官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水晶,脚步踉跄。
直到使团离开营门,谢玄青才把匕首拔出来,重新佩回腰间。
“你早知道他们会来这套。”他说。
“血月刚过,七娘中毒未醒,这时候封赏,不是嘉奖,是试探。”她摸了摸腰间的银牌,“他们想看我会不会慌,会不会露馅。”
“你现在不止没露,还反将一军。”
“我不需要他们信我。”她看着校场尽头,“我只需要他们怕我。”
谢玄青沉默片刻,低声道:“但朝中不会就此罢休。今天这些人回去,只会激起更大的风浪。”
“那就让风再大点。”她转身往药庐走,“我等着。”
回到屋内,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笔记,翻开新的一页。笔尖蘸墨,写下四个字:“医道正名”。
外面传来士兵议论的声音。有人说她真是神女下凡,有人说那水晶是骗人的把戏,但也有人小声嘀咕:“你看谢将军都给她立誓了,谁还敢动?”
她没理会这些声音,继续写。
写到一半,忽然停下笔。她想起昨夜梦见的那行字:“古医列像,魂映星渊,承者通灵。”这不是普通的记忆片段,而是某种开启机制。水晶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东西等着她去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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