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图书馆内,信息的洪流如同灭顶之灾,要将卡琳娜的意识彻底冲垮、溶解。
“光明是秩序!”“光明是慈悲!”“光明是净化!”“光明是创造!”“光明是真理!”“光明是牺牲!”……无数声音,无数理念,无数矛盾而又似乎都蕴含部分“正确”的碎片,在她灵台之中激烈碰撞、咆哮。她的虔心圣焰在这知识的狂潮中明灭不定,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若不能尽快锚定自己的“道”,她将被这无尽的“知”所吞噬,成为这知识海洋中又一个迷失的泡沫。
“我的光明……”卡琳娜紧咬牙关,灵魂深处,试炼回廊中一次次生死边缘的挣扎,昆仑之战前守护民众的信念,面对肃清者灭世危机时的不屈与牺牲……这些亲身经历的片段,如同定海神针,在狂潮中逐渐清晰。
她看到的,不是抽象的理念,而是具体的人和事。是重伤依旧挡在她身前的战友,是绝望中依旧祈祷的平民,是燃烧自身照亮前路的守护者,也是她自己紧握断枪、直面不可战胜之敌时的决绝。
“光明……不是冰冷的秩序,也不是无原则的慈悲。”她心中低语,声音却越来越坚定,“它是我所见、我所历、我所信的一切美好与抗争的集合。是绝望中的希望,是黑暗中的坚守,是牺牲背后的意义,是……心中不灭的火焰!”
“我的光明,源于我脚下的土地,源于我守护的人群,源于我经历的苦难与欢欣,源于我‘选择’去相信、去战斗、去成为的那份‘虔心’!它或许不完美,或许有局限,但它是我的!独一无二!”
轰!
当她心中明悟,将自己的“光明”定义为“源于守护与抗争的虔心之火”时,那原本汹涌狂暴、彼此冲突的知识洪流,骤然平息!无数光符书籍停止了震颤,那些嘈杂的理念声音也瞬间消失。
图书馆中央,那本巨大的书籍神像虚影光芒大放,书页急速翻动,最终定格。一道纯粹而温暖的光柱自书中落下,笼罩卡琳娜。
苍老平和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明己道,定己心。光明万千,唯‘虔信笃行’者,可得真传。赐《虔心圣典》烙印,望你持此心火,照亮前路。”
光柱中,无数更加古老、深邃的光明符文流淌而出,烙印进卡琳娜的灵魂深处。那并非具体的功法招式,而是关于如何以“虔心”为核心,更高效地凝聚、运用、升华光明力量的本源感悟与高阶应用技巧!她的气息在光柱中稳步攀升,对光明的理解与掌控,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
焦黑破碎的大地上,黑暗的潮汐仿佛永无止境。
福斯特如同最顽固的礁石,矗立在避难所前。他双臂上的金属纹路早已黯淡无光,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痕。身上特制作战服破碎不堪,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甚至可见白骨的伤口。但他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身前的土黄色力场屏障尽管布满裂痕、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彻底崩溃。
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冲击,早已超过极限无数次。每一次黑暗浪潮拍打,都像要将他彻底碾碎、吞噬。放弃的念头如同毒蛇,一次次噬咬他的意志:你守不住的……太累了……放手吧……
但他身后的避难所里,那些微弱却真实的哭泣与祈祷声,如同最坚韧的绳索,牢牢拴住了他即将涣散的意识。
“守不住……也要守……”
“力竭……那就燃尽最后一滴血……”
“身碎……那就用骨头撑着……”
“只要……意志还在……”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早已干涸的躯体深处,一股更加本源、更加狂暴的力量被强行榨出!那不是异能,而是纯粹的生命力与不屈意志的燃烧!他裸露的伤口开始诡异地蠕动、愈合、再崩裂,周身的空气因为这股蛮横的力量而微微扭曲!
“我的守护……不是为了‘值得’,而是因为‘我在’!我在,故我守!至死方休!”
仿佛感应到他这股纯粹到极致的、近乎执拗的守护意志,那面巨盾神像虚影轰然震动,投射下一道沉重如山的土黄色光柱,将他笼罩。
苍茫的声音响起:“守护之道,唯心唯诚。以身为碑,以魂为界。赐《不动如山印》烙印,望你铸就无双壁垒。”
光柱中,无数蕴含着大地厚重、承载、不朽真意的符文涌入福斯特的四肢百骸,与他燃烧的意志和破损的肉身强行融合!他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又在符文加持下,透出淡淡的金属光泽,变得更加坚韧。他的防御理念被系统性地梳理、升华,一种以自身意志为核心、引动大地之力加持的终极守护意境,在他心中萌芽。他的气息虽然依旧萎靡,但那股“不动”的意境,却凝实得可怕!
……
绝对的纯白世界,幻象与真实交织,杀机四伏。
上川彻的身影在这片令人崩溃的单调中,几乎化作了一道模糊的阴影。他左眼的紫芒已经燃烧到极致,眼罩早已化为飞灰,露出那只仿佛由最纯粹紫水晶雕琢而成、却布满细微血丝的邪眼。邪眼死死盯着那柄悬停的长剑虚影,以及周围不断变幻的虚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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