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暂时失意、急需挽回损失、又具备专业操作能力的经纪人。
完美的目标。
陈嘉树端起茶杯,从容地走了过去,在那人对面的空位坐下,动作自然,不显突兀。
“先生,一个人?” 他语气温和,带着青涩,像是初来乍到的后生。
周世昌回过神,有些戒备地看了陈嘉树一眼,见他穿着普通的学生装,年纪轻轻,戒备心稍稍放下了些,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看您像是有心事。” 陈嘉树将茶杯放在桌上,“这世道,赚钱不易,守成更难,想必先生是遇到难处了。”
周世昌愣了一下,仿佛被这句话戳中了心窝子,他苦笑一声,倒起苦水:“谁说不是呢!妈的,这市场简直吃人不吐骨头!不瞒你说,我前些日子看走眼,损失不小!现在想想都肉疼!”
陈嘉树心中了然,顺势递上一张刚刚印好的名片:“在下陈嘉树,刚从北边过来,想在上海做点小生意。初来乍到,正想了解一下这边的行市,不知先生可否指点一二?”
名片上只印着 “嘉树商贸行经理 陈嘉树”,地址是租来的一个信箱,简单得有些敷衍。
周世昌接过名片,看了看,也掏出自己的名片交换:“鄙姓周,周世昌,在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混口饭吃。”
“原来是周经理,失敬失敬。” 陈嘉树语气诚恳,“我听说最近橡胶股很热闹,正想涉足,可惜不懂门道。周经理是业内人士,经验丰富,不知能否赐教?”
一提到橡胶股,周世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他看着陈嘉树年轻而真诚的脸,心里有些犹豫。
“热闹是热闹,机会多,风险也大。” 他斟酌着说道,“不是我泼冷水,这玩意儿水深得很,一不小心就会栽进去,你一个外行人,最好别碰。”
“胜败乃兵家常事,关键是能不能看准时机。” 陈嘉树迎着他的目光,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诱惑,“我提供资金和方向,周经理负责操作,盈亏咱们七三分成,你三我七。”
周世昌瞳孔微缩,这个分成比例,对他这个暂时失意的经纪人来说,极具诱惑力。
他现在欠着不少债,正急着翻本,可他仍有疑虑,眼前这年轻人来历不明,会不会是个陷阱?
“陈先生为何选中我?” 周世昌盯着他,“交易所里,比我资历深、名气大的经纪人多的是。”
陈嘉树微微一笑:“因为他们太成功了,成功的人,往往听不进别人的意见,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判断。”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却如重锤敲在周世昌心上:“比如,我知道‘南洋橡胶’下个月会有一批新船货到港,数量远超市场预期。而且他们位于菲律宾的种植园,刚刚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场罕见的叶斑病,产量未受影响。这个消息,周经理觉得值多少?”
周世昌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嘉树,嘴唇哆嗦着,几乎要惊呼出声!这条消息,连他这种业内资深人士都尚未听闻,交易所里那些大佬们恐怕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看着周世昌震惊到失语的表情,陈嘉树知道,鱼饵已经精准地投了下去,剩下的,只需等待对方上钩。
他不再多言,从容地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身。
“周经理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明天上午九点,我还在这里等你答复。”
说完,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身影融入茶楼喧嚣的光影里。
周世昌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名片,心中翻江倒海。
是陷阱,还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那个年轻人眼神里的笃定和神秘,像一团迷雾,却又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危险的吸引力。
他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苦茶,又想起那令他焦头烂额的亏空和债主们催债时丑恶的嘴脸,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猛地冲上头顶。
“妈的,赌了!” 他咬牙低吼一声,握紧了拳头。
陈嘉树走在回住处的路上,怀里的银元随着步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清脆悦耳。
他原本是2025年北大金融学硕士,在赶往某钢调研的路上,突然就穿越到了1927年的民国上海,花了一天时间搞清楚状况,平复了复杂的心绪后,他决定还是拾起自己的老本行,入市炒股,这个时代没钱寸步难行,想做点什么也要积攒资本。
他的住处位于宁波路一条嘈杂的弄堂里,是一间狭小的亭子间,仅有床、桌、椅三样家具,逼仄得转不开身。回到住处,陈嘉树将银元锁进抽屉,没有开灯,而是就着窗外弄堂里透进来的昏黄灯光,开始活动手脚。
动作并不花哨,却极其高效,拳、肘、膝、腿,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勾勒出充满力量的轨迹。
穿越过来他很快发现身体被强化了,力量、五感、记忆力全方位提高,据他估测,基本达到成人巅峰水平,于是他把俱乐部习得的格斗术捡了起来。
在这人吃人的乱世,头脑是立足的根本,而武力,是他保命的底线,两者缺一不可。
洗完冷水澡,陈嘉树赤着上身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弄堂里为生计奔波的芸芸众生。远处,外滩的霓虹已经开始闪烁,像巨兽蛊惑人心的眼睛,映照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罪恶。
他的民国风云,就从这间破旧的亭子间,从这一百五十块沾着当铺陈腐气息的鹰洋,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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