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蹲在历史河边的钓鱼佬,手里攥着来自未来的“神饵”,就等着水里那条叫“卫青”的潜龙咬钩!嘿嘿,这感觉,比在少府算账刺激多了!
自打见识了卫青智斗赵五那幕后,陈默往马厩跑得更勤了。他也不直接凑上去尬聊,就借着核对草料消耗、查看马匹状况的由头,在卫青身边晃悠,偶尔“不经意”地搭两句话,点评一下马匹的喂养,或者“感慨”几句长安米贵、边关不安之类的闲篇。
卫青依旧是那副沉静模样,话不多,但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完全封闭。至少,陈默跟他讨论马匹饲养时,他能给出些专业见解;陈默吐槽长安物价时,他也会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有门儿! 关系在缓慢破冰!
这天晚上,月朗星稀。陈默在客房里对着几卷侯府田庄的烂账搞得头大,索性溜达出来透透气。鬼使神差地,他又溜达到了西侧马厩附近。
夜色下的马厩比白天安静许多,只有马儿偶尔的响鼻声和咀嚼草料的“沙沙”声。借着廊下悬挂的气死风灯昏黄的光晕,陈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马厩外的一块拴马石上,就着灯光,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磨石,打磨着一副有些老旧但保养得极好的马鞍。
是卫青。
他打磨得很专注,眼神凝聚在手中的活计上,仿佛那不是一副马鞍,而是一件需要倾注心血的珍宝。灯光在他年轻却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让他平添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陈默心中一动,这是个机会!他放轻脚步走过去。
“这么晚了,还在忙?”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
卫青闻声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平静,点了点头:“陈先生。这副鞍具有些老旧了,趁着有空,打磨一下,用着顺手。”
陈默在他旁边的石阶上坐下,看着他那双因为长期劳作而略显粗糙、却异常稳定的手,忽然问道:“卫青,你……想过以后吗?”
卫青打磨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了陈默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以后?做好分内事,照料好马匹,便是了。”
典型的底层思维! 被现实压得不敢有太多奢望。 陈默心里叹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悠远:
“分内事……是啊,我们都得做好分内事。我在少府,整天跟钱粮数字打交道,算着怎么省下一个铜板,多囤一石粮。有时候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账目,我就在想,咱们省下的这些钱粮,最终会流向哪里?是为了维持这未央宫的巍峨?还是为了填充长安勋贵们的库房?”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漆黑如墨的远方,仿佛能穿透侯府的高墙,看到北方广袤的草原。
“恐怕……都不是。”陈默的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更多的钱粮,最终会变成铠甲,变成刀剑,变成箭矢,变成喂养战马的草料……流向北方,流向那片……时刻觊觎着我大汉边郡,烧杀抢掠、永不知餍足的匈奴人!”
“匈奴”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寂静的夜色中,激起了无形的涟漪。
卫青打磨马鞍的手,彻底停了下来。他抬起头,那双沉静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第一次带着毫不掩饰的专注,紧紧盯住了陈默。
陈默知道,钩子甩出去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用那种带着超越时代洞见的语气说道:
“我以前……听过一些来自边郡的老兵闲聊。他们说,匈奴人,就像草原上的狼群。他们不事生产,不种桑麻,不建城郭。他们的财富,他们的生存,几乎全都依赖于抢掠!抢我们的粮食,抢我们的布匹,抢我们的铁器,抢我们的人口!”
“他们来去如风,依靠胯下骏马,手中强弓。打得过就一拥而上,烧杀抢掠;打不过就远遁千里,让你追之不及。我们大汉呢?以步卒为主,依赖城池,后勤辎重绵延百里,行动迟缓……以我之短,击彼之长!所以这么多年,我们大多时候只能被动防守,筑墙屯田,疲于奔命!”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卫青耳边炸响!
他自幼在平阳侯府为奴,听过不少关于匈奴的传闻,也见过一些来自边郡的伤兵。但从未有人,如此清晰、如此一针见血地剖析过汉匈之间的根本矛盾与优劣态势!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牢骚或者感慨,而是一种……战略层面的洞察!
卫青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几分,他握着磨石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像是两簇被点燃的火焰!
陈默看着他的反应,心中暗喜,知道说到点子上了!他趁热打铁,抛出了更“惊世骇俗”的观点:
“所以,在我看来,对付匈奴,光靠被动的防守和筑墙,是远远不够的!那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软弱可欺,年年都来打草谷!我们必须……改变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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