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墓深处的空气泛着潮冷的湿气,石壁上的青苔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幽绿。吴煜蹲在一堆残破的漆器旁,笔记本摊在膝头,钢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微微发颤。张良的声音像一根细针,正缓缓挑开历史的绣绷,露出底下暗红的经纬。
“高帝七年冬,戚夫人所居的漪兰殿着了场怪火。”张良执羽扇的手在虚空划出半道弧,“火势起于妆奁柜,烧得最烈的是那匣南越王进献的珊瑚簪。事后太仆寺查了三个月,只说是烛火走水。可谁不知道,戚夫人惯常用的是西域琉璃灯,灯油里掺了龙脑香,哪会平白无故燃起来?”
吴煜的笔尖“啪”地戳破了纸页。他抬头看向刘邦,这位帝王正倚着半幅倒塌的汉白玉屏风,玄色龙袍的褶皱里漏出几缕微光,像极了史书中“隆准而龙颜”的记载。此刻刘邦的拇指正摩挲着腰间。那里本应悬着吕后亲制的玉螭纹带钩,如今却只剩虚无。他的下颌绷得很紧,喉结动了动,像是咽下了半口陈血。
“先生莫要吓着小友。”刘邦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砂纸擦过青铜的钝响,“那些年的事,连朕都不愿细想。”
“陛下,若想让后世明白‘治世’二字的分量,总得有人把血痂揭开来。”张良的羽扇轻叩掌心,“就说那回审起火案的廷尉,第二日晨便溺死在御花园的锦鲤池里。他死前最后见的人,是吕泽府上的典客。”
吴煜感觉后颈发凉。他记得《史记》里只说戚夫人“有宠,常从上之关东”,却不知这“宠”字底下埋着多少人命。钢笔在纸页上疾走,字迹越写越乱:“所以吕后……”
“不是‘吕后’,是‘皇后’。”张良忽然纠正,“那时她还未称后,但已代陛下总摄内宫。”他的目光穿过吴煜,落在陵墓东壁的云纹砖上,“宫里头的规矩,比战场更难捉摸。你敬她一杯参汤,她回你一碟樱桃。参汤里可能有鹤顶红,樱桃核儿里或许藏着密信。”
“那年周昌上谏废太子,”刘邦突然接话,指节重重叩在石案上,震得案头陶鼎里的残香簌簌坠落,“朕在东厢听着,吕后跟在他身后跪了整宿。等周昌退下时,那女人爬过来抱着朕的脚,发间金步摇扎得朕脚踝生疼。她哭着说‘妾与陛下共苦二十载’,可朕知道,她指甲缝里还沾着昨日夜审那几个暗卫的血。”
陵墓外突然传来铁器相撞的脆响。吴煜猛地抬头,透过半开的墓门,看见陈教授正蹲在一堆陶俑前,戴着手套的手指抚过一尊断了臂的女官俑。李警官抱着枪站在他身后,靴跟不耐烦地敲着青石板。
“陈老,这尊陶俑的发式不对。”年轻警员小吴举着相机凑过来,“史书记载惠帝时期才流行双环望仙髻,可这尊的螺髻更像高帝年间的样式。”
陈教授的放大镜“咔”地掉在俑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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