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归墟边缘凝滞了足足三息。
那吞噬星海的寂静漩涡,原本无可阻挡的旋转,此刻却如同生锈的齿轮般,发出一种近乎“卡壳”的、令人牙酸的法则摩擦声。恐怖的吸力时断时续,如同一个被打嗝噎住的巨人,威严尽失。漩涡中心,那冰冷绝对的归墟意志,传递出的不再是毁灭一切的漠然,而是一种…… 亿万年来首次出现的、近乎“宕机”的混乱波动,充满了“无法识别目标行为模式”、“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中”、“逻辑冲突”等无序杂音。
星瞳大师傅僵立原地,冰冷的面容上,那双洞彻星海的眼眸罕见地失去了焦距,内部奔流的数据洪流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彻底陷入了死循环。他所有的推演模型,所有的危机预案,都无法解释眼前这荒诞至极的一幕—— 宇宙的终极恐惧之一,竟然被一个饿晕头的小孩用“难吃”给整不会了?!
王铁根师傅的反应则截然不同。在最初的呆滞后,这老家伙浑浊的老眼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先是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随即——
“噗——哈哈哈哈哈哈!他娘的!绝了!真他娘的绝了!”王铁根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使劲拍着自己大腿,“老子闯荡星海多少纪元,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儿!归墟啊!他娘的归墟啊!被俺徒弟当烂菜叶子给嫌弃了?!哈哈哈哈!小二!好小子!有你的!随趴趴!够浑!”
他这肆无忌惮的笑声,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也惊醒了尚在“品味”那口归墟能量、小脸皱成一团的王小二。
“趴趴?”王小二吐出舌头,使劲用手扇着风,仿佛真吃了什么辣嗓子眼的东西,“这东西……忒难吃了!比您熬糊的药还难吃一百倍!”
“难吃就对了!难吃才是好家伙!”王铁根一个箭步冲过去,激动地揉着王小二的脑袋,唾沫横飞地“教导”起来,“娃儿!你发现了真理!这世上的坏东西,多半都跟这破漩涡一个德行——看着吓人,凑近了闻,准是一股子又馊又硬的怪味儿!咱不跟它讲道理,咱就呸它!嫌弃它!它就没辙了!这就叫……呃……‘臭味儿相投’……不对!是‘以臭制臭’!”
星瞳终于从“宕机”状态中强行挣脱,听着王铁根这通毫无逻辑可言的“教诲”,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但他毕竟是星瞳,震惊过后,超强的理性迅速重新占据主导。他眼中数据流再次开始疯狂闪烁,不过这次推演的目标,不再是如何防御或对抗,而是…… 如何最大化利用这千载难逢的、由王小二误打误撞创造出的……战略窗口!
“异常状态确认。”星瞳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但语速极快,“归墟意志出现认知紊乱,逻辑链断裂,攻击性大幅降低。此状态持续时间未知,但极其脆弱。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目光锐利如刀,瞬间扫过王小二、星尘以及那卡顿的漩涡。
“铁根!护住小二灵台,引导他的混沌本能,持续进行……‘滋扰’!目标非杀伤,而是维持归墟的‘混乱’状态,为我们下一步行动争取时间!”
“小二!听着!继续你觉得‘难吃’的事情!但记住,是‘逗’它,不是‘激’怒它!像……像你用狗尾巴草撩拨打瞌睡的大黄狗!让它迷糊,别让它咬人!”
“星尘!”星瞳的目光最后落在光芒微微闪烁的星尘上,语气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急切与尝试,“尝试感应!感应这‘混乱’状态下的归墟,其内部是否有……‘缝隙’?或者……对你具有吸引力的、更‘温和’的秩序波动?这是你能否恢复甚至更进一步的关键!”
王铁根闻言,立刻收起了大笑,神情变得专注而狡黠。他双手虚按在王小二后背,浑厚的土黄色仙元不再用于硬抗,而是化作最细腻的引导,如同老练的驯兽师,帮助王小二梳理着那因“难吃”而躁动的混沌能量,让他更能精准地控制那种“舔一口就跑”的滋扰行为。
“对!对!就这样!舔它一下!对!扭头就跑!哎!就是这劲儿!让它浑身不得劲!”王铁根压低声音,现场教学。
王小二有了趴趴的引导,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星空般的眸子亮晶晶的,把这当成了一种新奇的游戏。他小心翼翼地、如同试探般,再次“嗦”向漩涡边缘散逸的能量流,然后迅速“缩”回来,对着弟弟咿呀道:“弟弟你看,这家伙傻乎乎的!”
而星尘,在哥哥和大师傅的引导下,光点微微闪烁,似乎真的在努力感知着什么。它那受损的秩序本源,对归墟深处传来的、因混乱而偶尔泄露出的、一丝丝不同于冰冷毁灭的、更接近“原始混沌”或“太初秩序”的微弱波动, 产生了一种… 难以言喻的… “渴望”? 它尝试着, 伸出极其细微的秩序触须, 如同初生的幼苗探寻水源般, 向着那混乱的漩涡深处… 小心翼翼地… 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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