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珂有些犹豫。他对苏木很是信任,但朝廷密信确实提到有奸细潜入,不得不防。
大人,苏木躬身道,清者自清,若大人有所疑虑,尽管搜查便是。
李从珂点点头:好,为了还苏先生清白,本官只能得罪了。张大人,你带人去苏先生住所搜查,记住,不可损坏物品。
张敬达心中大喜,立即带着一队士兵前往苏木的住所。
苏木被安排住在节度使府东侧的一个小院,环境清幽,只有一间正房和两间厢房。张敬达带人翻箱倒柜,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引起争议的书箱。
书箱打开,一卷残破的《鬼谷子》抄本静静躺在最上层,下面压着几册兵书史籍。但在箱底,士兵们翻出了一封用契丹文字书写的信件!
大人,找到了!张敬达如获至宝,将信件呈给李从珂。
李从珂不识契丹文,便问苏木:这是什么?
苏木接过信件,只看了一眼,便道:这是一封伪造的信。
伪造?张敬达厉声道,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来人,将苏木拿下,严刑拷问!
且慢。苏木平静地说,大人,可否容卑职说几句话?
李从珂神色复杂地看着苏木:你说。
第一,若卑职真是契丹奸细,为何要在行李中藏一封密信,等着被人搜查?第二,卑职若真想与契丹通信,大可将信件销毁,何必留下证据?第三,这封信的纸张,是洛阳出产的澄心堂纸,而卑职自华山而来,从未去过洛阳,这纸从何而来?
他每说一条,张敬达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苏木转向张敬达,张大人,您怎么知道卑职的书箱里一定有契丹密信?莫非是未卜先知?还是……这信本就是您派人放进去的?
你血口喷人!张敬达暴跳如雷。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苏木对李从珂道,大人,卑职请求搜查张大人的亲信刘三的住处。卑职怀疑,是刘三偷偷潜入卑职房间,放置了这封伪造的信件。
李从珂的目光在张敬达和苏木之间来回扫视。他虽是个武将,但能在乱世中坐稳节度使的位置,绝非蠢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明显是有人故意陷害。
李从珂沉声道,搜查刘三的住处。
张敬达脸色煞白,刘三更是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三、狱中
搜查结果很快出来了。
在刘三的床下,搜出了半张澄心堂纸——与那封契丹密信的纸张完全吻合。同时搜出的,还有一封没写完的信,内容是向某人汇报苏木每日的行踪,信中提到苏木频繁查阅幽州文书,必有所图。
真相大白。那封契丹密信,是刘三伪造后偷偷放入苏木书箱的。而指使他这么做的,正是张敬达。
李从珂勃然大怒:张敬达,你妒贤嫉能,构陷忠良,该当何罪?
张敬达跪地叩头:大人,卑职一时糊涂,请大人恕罪!
一时糊涂?李从珂冷笑,若不是我信任苏先生,今日他岂不是要被你这一时糊涂害死?来人,将张敬达革去首席谋士之职,杖责五十,降为普通幕僚!
张敬达被拖下去行刑,惨叫声传遍节度使府。刘三则被当场处死,尸体拖出去喂了野狗。
苏木被无罪释放,官复原职。但他知道,这场风波远未结束。张敬达在府中经营十年,党羽众多,今日虽受挫,但必定会卷土重来。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当晚,苏木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借着烛光仔细研究那封伪造的契丹密信。信上的契丹文字写得歪歪扭扭,显然是有人照猫画虎临摹的。但临摹者并不知道,苏木在华山时,曾跟师父学过契丹文,虽然不算精通,但基本的文字还是能认出来的。
这封信的内容,如果是真的,应该是在向契丹报告晋阳的兵力部署和城防情况。但写信人显然对军事一窍不通,所列的数据全是错的,连晋阳守军的人数都写成了——实际上晋阳守军只有三万。
拙劣的陷害。苏木将信丢进火盆,看着它化为灰烬。
但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张敬达是个武夫,不识契丹文,刘三更是个普通文书,连汉字都写不利索。那么,是谁提供了这封契丹密信的?
答案只有一个——郭崇韬的旧党。
郭崇韬虽然死了,但他的党羽遍布朝野。幽州的赵延寿是其中之一,晋阳城内也必然还有余孽。他们陷害苏木,不仅是为了帮张敬达除掉竞争对手,更是因为苏木正在调查当年苏家灭门的真相。
看来,我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苏木喃喃自语。
他铺开一张宣纸,提笔写下两个字:赵延寿。
这是他的杀父仇人,也是郭崇韬旧党的核心人物。若想在晋阳站稳脚跟,进而向仇人复仇,就必须先铲除这些隐藏在暗处的郭党余孽。
而要铲除他们,就需要一把刀。
苏木走出房间,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他抬头望向节度使府的西北角,那里是张敬达的住处。虽然被杖责降职,但张敬达依然住在府中,这说明李从珂还是念及旧情,没有将他彻底赶出核心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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