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盐铁破垄断,柳府祭刀威
一、困局
晋阳城的天空,在十月的第一场雪后,显得格外灰蒙。
苏木站在节度使府的望楼上,俯瞰这座被战火蹂躏多年的古城。城墙虽然坚固,但街巷间随处可见断壁残垣;市集虽有人声,却多是面黄肌瘦的百姓在贱卖家当;城门口的粥棚前,每日都有从北边逃来的流民,拖家带口,眼神空洞。
府库还有多少存粮?苏木问身后的王忠。
不足三万石。王忠的声音透着焦虑,按三万守军和城中百姓的人数算,最多撑到明年开春。
盐价呢?
王忠的脸色更难看了:官盐百文一斗,但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豪强手里的私盐要三百文一斗,还掺了沙子。百姓们买不起,只能吃淡食,不少人得了大脖子病
苏木点点头。这半年来,他走遍了晋阳的大街小巷,摸清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暗疮。战乱刚过,田地荒芜,商路断绝,赋税收不上来,军饷发不下去。而最致命的,是盐铁被豪强垄断——这是历代藩镇割据的根源,也是民生凋敝的祸首。
河东地区盐铁资源丰富,中条山有铁矿,解州有盐池,本应是富庶之地。但自后梁末年战乱起,这些地方豪强就趁机崛起,私开盐井铁矿,囤积居奇。他们勾结官员,垄断贸易,将盐铁价格抬高数倍,百姓苦不堪言。而节度使府的盐铁税收,却被他们层层克扣,最终落入私囊。
最大的豪强,就是柳氏。
柳氏是晋阳百年世家,家主柳承业五十出头,表面上是个儒雅富商,实则心狠手辣。他垄断了晋阳七成的盐业和三成的铁器买卖,手下养着五百多家丁,与郭崇韬的旧党来往密切。去年,就是他暗中资助了郭党的余孽在河东闹事,差点让李从珂丢了节度使的位置。
先生,李大人请您去书房议事。阿福在楼下喊道。
苏木整理了一下衣袍,走下望楼。他知道,该向李从珂摊牌了。
、献策
李从珂的书房里,炭火烧得正旺,但气氛却有些凝重。
苏先生,军饷只能发到下月了。李从珂将账本扔到案几上,再这样下去,军队就要哗变。你可有什么办法?
苏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大人,晋阳盐池年产盐十几万石,铁矿年产铁器数万件,为何府库还是空虚?
李从珂揉了揉太阳穴:盐铁之利,多被豪强截留。柳氏那些人,表面上按时纳税,实则偷梁换柱,府库根本收不到多少。
不仅是截留,苏木将一卷册子呈上,大人请看,这是卑职这半月来调查的账目。柳氏等豪强,每年申报的盐铁产量不足实际的三成,偷逃的税款高达数十万贯。更甚者,他们还私铸劣币,扰乱市场,用掺假的盐铁换取百姓的粮食,再以高价卖给军队。
李从珂翻看着册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册子上详细记录了柳氏等豪强的每一笔黑幕交易,时间、地点、人物、数量,清清楚楚,显然是花了大力气调查的。
这些豪强,真当本官是瞎子吗!李从珂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乱跳。
大人息怒。苏木平静地说,豪强之所以能垄断盐铁,是因为他们掌控了开采和销售渠道,又勾结官员,百姓别无选择。要解决钱粮问题,必先夺回盐铁之利;要夺回盐铁之利,必先打击豪强;要打击豪强,必先收服民心。
说下去。
卑职有三策,可解燃眉之急,亦可长治久安。苏木伸出三根手指,第一策,盐铁官营。由节度使府统一管理盐铁的开采和销售,制定合理价格,禁止豪强垄断。第二策,轻徭薄赋。减免百姓三年苛捐杂税,只征收必要田租。第三策,劝农桑。发放种子农具,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兴修水利,保障粮食收成。
李从珂沉吟片刻:盐铁官营,必然会触及豪强利益,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反抗,怎么办?
他们不会联合。苏木斩钉截铁,豪强之间本就矛盾重重,柳氏独大,其他人早已不满。我们只需先拿柳氏开刀,杀一儆百,其余豪强必然望风而降。而百姓因盐铁官营受益,价格降低,只会支持我们。豪强失了民心,便如瓮中之鳖。
可柳氏与郭党余孽勾结,势力庞大……
这正是铲除他们的最好理由。苏木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大人,柳氏私藏兵器,暗中与幽州赵延寿往来,意欲何为?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我们拿下柳氏,既能为府库补充钱粮,又能清除郭党余孽,更能震慑其他豪强,一举三得。
李从珂心动了,但仍有些顾虑:柳氏在晋阳经营百年,若无确凿证据,贸然动手,恐怕会引起其他世家恐慌。
证据,卑职已经准备好了。苏木从袖中取出一叠文书,这是柳氏与赵延寿的往来密信,是卑职从王忠查获的郭党密信中断章取义、模仿笔迹伪造的。这是柳氏私藏兵器的清单,是卑职派阿福潜入柳府,从管家房中偷出的账册。这是柳氏垄断盐铁、欺压百姓的证词,是卑职收集了三十多户受害百姓的联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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