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达离京那日,天空飘起了细雨。他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洛阳城墙,想起自己当年随李嗣源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他恨,恨自己小看了苏木,更恨这个不讲情分的乱世。
而在晋阳,苏木正在书房中与王彦章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胶着。苏木落下一子,淡淡道:张敬达这颗棋子,算是除掉了。但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王彦章不解:先生既然早就知道张敬达要陷害您,为何不早些动手,非要等到现在?
苏木望着窗外渐浓的秋色,轻声道:打蛇要打七寸。张敬达不满我已久,若不让他亮出獠牙,如何能名正言顺地除掉他?他借太子之手,我便借太子之手还施彼身。这次他勾结太子党羽的证据确凿,就算太子想保他,也保不住了。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落下一子,将王彦章的一片棋吃得干干净净,我让太子亲手处置了自己的人,这便是离间之计。经此一事,太子对身边的人,还会有几分信任?
王彦章恍然大悟,望着苏木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畏。
对了,苏木又道,那个刘三,你派人护送他去泽州。他虽为张敬达做事,但也是个可用之人。告诉他,若愿意为我效力,日后必有重用。
先生不怕他反水?
怕,所以我要让他亲眼看着张敬达的下场,让他明白,这个乱世,跟谁才能活下去。苏木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张敬达以为自己是猎人,其实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弃子。这盘棋,我要让那些自以为是棋手的人,都变成棋子。
雨声渐大,敲打着窗棂。苏木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卷《鬼谷子》,翻到反间篇,轻声诵读: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
窗外的秋雨,似乎要将这乱世的尘埃都冲刷干净。但苏木知道,有些尘埃,注定要用血才能洗去。
而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泽州,张敬达在驿馆中听着雨声,彻夜未眠。他的行囊里,除了几件旧衣,只剩下一枚残破的虎符。那是他当年立功时,李嗣源亲赐的奖赏。如今虎符依旧,赐符的人却已不在,而他,也成了被放逐的罪人。
他想起苏木那张年轻而沉静的脸,想起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明白,自己输得不算冤。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在与人斗,而是在与整个乱世对弈。
而自己,不过是这盘棋上,最先被吃掉的那颗子罢了。
苏木站在晋阳城头,望着洛阳方向。秋雨如丝,打湿了他的衣襟,却浇不灭他眼中的火焰。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赵延寿还在幽州,契丹还在北方虎视眈眈,而那个看似懦弱的后唐闵帝李从厚,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变数?
这一局棋,他要下多久,才能看到尽头?
苏木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从十二岁那年,苏家火光冲天的那个夜晚起,他就注定要走在这条纵横乱世、以天下为棋局的道路上。
要么,成为终结乱世的执子之人;要么,成为这棋盘上,万千枯骨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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