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众士子,声音朗朗:至于离间分化,更是兵家正道。契丹五千骑兵为何惨败?正是因为我们用离间计,诱使其分兵,各个击破。若硬碰硬,晋阳将士要伤亡多少?诸位可曾想过,多死一个士兵,便是多毁一个家庭。用计谋减少伤亡,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仁义?
赵文清不甘示弱,又跳了出来:强词夺理!你所谓的纵横术,不过是权谋诡计,上不得台面!真正的君子,当坦坦荡荡,以德服人!
坦坦荡荡?苏木盯着他,眼神锐利,赵公子,你可知道,如今晋阳城外三十里,便有一股流寇,为首的叫王彦章。他们劫掠商队,杀害无辜。你若坦坦荡荡去劝降,他们会听吗?
赵文清涨红了脸:这……这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苏木步步紧逼,在你看来,王彦章是贼寇,可他们原本也是良民,是这乱世逼他们落草为寇。我用纵横术,晓之以利,动之以情,让他们归顺朝廷,从此不再为盗,百姓得以安居。这难道不是德?难道不是功?
他转身对众士子道:诸位整日在这府学中高谈阔论,可曾去过田间地头?可曾见过流民饿殍?可曾见过战火过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没有!你们读的是圣贤书,想的是功名事,却忘了知行合一四个字!圣人教导我们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若不先平定这乱世,何来家齐?何来国治?
一番话,说得许多年轻士子低下了头。他们中不少人出身寒微,深知乱世之苦,只是被韩思道等人的正统观念束缚,不敢质疑。
韩思道见势头不对,急忙转移话题:好,就算纵横术有些用处,可你让刘知远这样的沙陀杂种执掌讲武堂,岂不是乱了华夷之辨?
此话一出,堂内气氛陡变。刘知远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指节发白。王彦章更是怒目圆睁,手按刀柄。
苏木却神色如常,淡淡道:韩祭酒,您可知李嗣源陛下是何出身?
韩思道一怔,无言以对。
李嗣源陛下,本是沙陀部将,随太祖李克用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最终继承大统。按您这华夷之辨,后唐江山岂不也成了之朝?
这……这不一样!韩思道理屈词穷,陛下是天子,刘知远不过是个校尉!
天子与校尉,都是人。苏木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乱世之中,能保境安民者,便是英雄。刘知远虽出身微贱,却精通兵法,心怀忠义。他守卫安民堡,大破契丹,救下数千百姓。这份功绩,岂是血统能衡量的?诸位读圣贤书,难道连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道理都不懂?
他走到刘知远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允明,你告诉他们,你是什么人!
刘知远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末将刘知远,沙陀军户之子,今日能站在这里,靠的是手中枪,胸中义!我父为保中原,战死沙场;我母为养我成人,日夜纺织。末将虽贱,却知忠义二字!诸位若看不起末将,可在战场上见真章!
他声如洪钟,震得满堂皆惊。那些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士子们,此刻都噤若寒蝉。
苏木趁热打铁:诸位,我设立讲武堂,非为宣扬纵横诡诈,而是想告诉世人——乱世之中,能者居之。无论你是汉人、沙陀人,还是契丹人,只要心怀忠义,愿为百姓出力,便是英雄。这难道不是圣人说的有教无类
辩论至此,韩思道已是骑虎难下。他本想以道德大棒打压苏木,却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对儒家经典同样精通,而且能将理论与现实结合,句句切中时弊。
他只得使出最后一招:苏判官,你口口声声说纵横术能定乱世,那你倒是说说,如今这天下,该如何定?
这是诛心之问。若苏木答得不好,便是纸上谈兵;若答得太好,又有僭越之嫌。
苏木却神态自若,走到悬挂的舆图前,侃侃而谈:如今之世,后唐虽据中原,但藩镇割据,内乱不止。太子李从荣篡权,不得人心,败亡只是时间问题。殿下若能取而代之,当行三步棋。
第一步,安内。整顿吏治,轻徭薄赋,恢复民生。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自然拥护。
第二步,攘外。契丹虽强,但内部不稳。耶律德光刚继位,根基未牢,短期内无力南下。我们可暂与其修好,稳住北方,同时加固边防,练兵备战。
第三步,削藩。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是天下大乱的根源。但削藩不可操之过急,需循序渐进。先拉拢弱小的,安抚中立的,最后对付强横的。用纵横之术,让他们互相牵制,待时机成熟,再各个击破。
如此,不出十年,天下可定。
他声音不高,却充满自信。众人听得如痴如醉,连韩思道也忘了反驳。
赵文清不甘心地嘟囔:说得轻巧,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苏木笑了:当然不容易。所以,我才要建立讲武堂,培养一批能文能武的人才。诸位若是真为家国着想,就该放下成见,共同辅佐殿下,平定乱世。而不是在这里空谈仁义,诋毁实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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