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苏木的声音沉稳有力,您先坐下,容臣慢慢分析。
他为李从珂倒了一杯热茶,待对方稍稍平静,才缓缓开口:这道圣旨,看似是召您入京守灵,实则是李从荣的试探。他想知道,殿下是忠于先帝,还是畏惧他的权势。
本王当然忠于父皇!李从珂急道。
既然如此,殿下就更不能去。苏木的眼神锐利如刀,先帝若在世,必不愿见殿下赴死。您若真的去了,才是辜负了先帝的养育之恩。
可本王若不去...李从珂犹豫。
不去,便是生机。苏木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殿下请看,如今局势,与三年前先帝病危时,有何不同?
他手指点在洛阳:三年前,李从荣虽为太子,但威望不足,禁军不稳,所以他不敢动手。如今他敢矫诏夺位,说明他已掌控了京畿诸军,自以为胜券在握。但他忽略了一点——
苏木的手指移向凤翔:石敬瑭已于三日前起兵,以清君侧为名,率五万大军东进,此刻已至陕州,距洛阳不过三百里。
再指向晋阳:殿下您手握河东三万精兵,兵精粮足,又深孚众望。
最后指向幽州:赵延寿虽与李从荣勾结,但此人野心勃勃,绝不会真心相助。臣已派密使前往幽州,许以重利,他必会观望。
三方围一,李从荣看似登基为帝,实则已是瓮中之鳖。苏木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他此刻召您入京,正是心虚的表现。他怕您与石敬瑭联手,怕您占据道义制高点,所以想先将您骗入京城,软禁起来,再各个击破。
李从珂听着听着,眼中的恐惧渐渐被愤怒取代:那逆贼...竟如此歹毒!
乱世之中,无毒不丈夫。苏木冷笑,殿下,您可还记得,臣当年在华山对您的承诺?
李从珂一怔。
臣说过,要助殿下成就大业,要让这乱世,有个尽头。苏木的声音斩钉截铁,如今,便是践行承诺之时。李从荣弑父篡位,大逆不道,殿下身为先帝养子,理应起兵讨贼,此乃大义所在,名正言顺!
他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卷竹简,正是早已准备好的《讨李从荣檄文》。
臣已为殿下起草檄文,历数李从荣十八条大罪。明日,便在晋阳城头张贴,传遍天下。届时,天下人都会知道,殿下不是谋反,是奉天行道!
李从珂接过檄文,借着烛光细细品读。檄文开篇便写道:
伪帝李从荣,狼子野心,弑父夺位,人神共愤!先帝龙驭上宾,本当举国哀恸,然此獠不思尽孝,反矫诏登基,闭塞宫门,隔绝中外。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
接下来,十八条罪证一条条罗列,从私刻玉玺结交禁军残害忠良图谋不轨,每一条都证据确凿,每一条都足以致命。
檄文最后写道:潞王李从珂,先帝养子,忠勇冠世,今奉天命,率河东义师,清君侧,诛逆贼,以安社稷,以慰先帝在天之灵!凡我大唐臣民,有愿共讨国贼者,当封侯拜将;有敢助纣为虐者,必诛九族!
李从珂读完,双手微微颤抖。他看向苏木,声音嘶哑:先生...此檄文一出,便再无回头路了。
殿下想要回头路吗?苏木反问,回头,便是死路。向前,才是生路。
他走到李从珂面前,单膝跪地:殿下,先帝待您如亲子,如今他死于非命,您岂能坐视?臣苏木,愿为殿下前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彦章、刘知远等人见状,也一齐跪地:愿为殿下效死!
李从珂看着这些追随自己多年的将士,又想起养父李嗣源的音容笑貌,眼中的犹豫终于被决绝取代。他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长剑,一剑斩断案角:好!本王便听先生的!传令,召集河东诸将,明日誓师出征!
### 五、誓师出征
十月初六,天色微明。
晋阳城外,三万河东大军已列阵完毕。旌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刀枪如林,铠甲如波,一片肃杀之气。
高台之上,李从珂身披金甲,腰悬长剑,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将士。苏木立于他身后,手捧檄文,神色肃穆。
将士们!李从珂的声音通过铜喇叭传出,响彻三军,昨夜,本王接到洛阳急报,先帝驾崩,太子李从荣,竟敢弑父夺位,矫诏登基!此等逆贼,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弑父夺位,在五代这个讲究的时代,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行。
本王,先帝养子,受恩深重!李从珂继续道,今奉天命,率河东义师,清君侧,诛逆贼!大军所至,秋毫无犯;有敢阻挠者,格杀勿论!待平定叛乱,功成之日,本王必重赏三军,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说完,他接过苏木手中的檄文,高举过顶:此文,乃本王起兵之檄,今日昭告天下,以正视听!
苏木上前一步,朗声宣读檄文。他的声音清越,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将士耳中。
檄文宣读完毕,三军静谧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清君侧,诛逆贼!清君侧,诛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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