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文书递给殿前太监,由太监呈给李从珂。
伪造!都是伪造!赵延寿嘶吼道,苏木,你为了报私仇,不惜伪造证据!
私仇?苏木的声音在殿中回荡,赵延寿,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置你于死地?
他缓缓解开朝服的前襟,露出脖子上的一道疤痕:这道疤,是我十二岁那年,你带兵闯入苏家庄时,被一个士兵用长枪划过留下的。我的父母,被你的人吊死在堂前。我的奶娘,被你的人扔进井里。我苏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除了我,无一幸免。赵延寿,你说这是私仇吗?
殿上众臣一片哗然。就连李从珂也震惊地坐直了身子:苏相国,你……你是苏敬之的儿子?
正是。苏木重新系好衣襟,所以赵节度使说得对,这确实有私仇的成分。但今日在殿上,我指控他的,不是十三年前的灭门案,而是他勾结契丹、图谋不轨、刺杀朝廷重臣的现行大罪!
他转向众臣:诸位同僚,赵延寿在幽州,与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称兄道弟,每年向契丹输送军情,这是第一罪;他私吞军饷,扩充私兵,在幽州俨然国中之国,这是第二罪;他买凶刺杀本相,妄图扰乱朝纲,这是第三罪。三罪并罚,当诛九族!
赵延寿瘫软在地,但仍不死心:陛下!臣虽有罪,但臣镇守幽州多年,抵御契丹有功。若杀臣,契丹必来报复!
是吗?苏木冷笑一声,那就让我们看看,契丹会不会为你出头。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通报:辽国使臣耶律海到——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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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海大步走入紫宸殿,他是耶律德光的堂弟,也是契丹派驻洛阳的常驻使节。此人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殿中众人。
外臣参见后唐皇帝陛下。他行了一个契丹礼。
李从珂勉强笑道:使臣免礼。不知使臣此来……
我听说,贵国要处死赵延寿赵大人?耶律海开门见山,赵大人是我大辽皇帝的挚友,也是我大辽与后唐友好的桥梁。若贵国处死赵大人,我大辽皇帝会很不高兴。
殿上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赵延寿眼中重燃希望,挣扎着爬起来:使臣救我!
苏木却笑了起来:使臣来得正好。本相正要请教,贵国皇帝与赵延寿的,是否包括让他做贵国在中原的代理人?
他取出一封书信,正是赵德佑供出的那封耶律德光亲笔信。苏木将其递给耶律海:这封书信,使臣可认得?
耶律海接过信,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信是真的,内容却是绝密——耶律德光在信中承诺,若赵延寿能控制后唐朝政,便封他为中原王,世代镇守幽燕。
这……这是伪造!耶律海额头冒汗。
伪造?苏木又从袖中取出一叠书信,那这些呢?这是赵延寿去年写给贵国皇帝的六封密信,详细汇报我朝军情、粮草储备、兵力部署。每一封信上,都有贵国皇帝的朱批。使臣要不要一一核对笔迹?
耶律海彻底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赵延寿竟然如此愚蠢,将这些机密信件保留了下来。
使臣,苏木的声音变得冰冷,贵国皇帝若真视赵延寿为挚友,为何要让他做你们的细作?若真要与后唐永结同好,为何要窃取我朝军情?今日之事,本相本可以上奏陛下,断绝与契丹的往来,调集大军北上收复幽云十六州。但本相念及两国百姓,不愿轻启战端。只要使臣保证,贵国不再干涉我朝内政,不再支持赵延寿这等卖国贼,本相可以既往不咎。
耶律海骑虎难下。他此番前来,本是施压救人,却没想到反被苏木抓住了把柄。若他继续坚持,苏木真将那些书信公之于众,契丹在道义上将完全站不住脚,届时中原各国群起而攻之,契丹也吃不消。
他咬牙道:赵延寿的事,是他个人所为,与我大辽无关。我大辽皇帝……并不知道这些书信。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但这就是政治,有时候必须睁着眼说瞎话。
很好。苏木微笑道,那就请使臣在此文书上签字画押,声明赵延寿通敌之事,纯属个人行为,与契丹无关。我朝处置赵延寿,契丹不得干涉。
耶律海无奈,只得在早已准备好的文书上签字。他最后看了一眼赵延寿,眼神中满是鄙夷——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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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海离开后,赵延寿彻底瘫软在地。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就这样被苏木轻描淡写地折断了。
陛下,苏木躬身道,如今证据确凿,契丹也已放弃赵延寿。请陛下圣裁。
李从珂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拍龙椅:赵延寿!你勾结外敌,意图不轨,罪大恶极!来人,剥去其官袍,打入天牢,三司会审!其家产全部抄没,家眷一律流放岭南!
陛下!陛下饶命啊!赵延寿的哀嚎声中,他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拖了下去。
苏木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无悲无喜。十三年了,这个血债累累的仇人终于落网。但他知道,这还不是终点。赵延寿背后,是盘根错节的郭党余孽;郭党余孽背后,是虎视眈眈的契丹铁骑;而契丹背后,是整个天下乱世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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