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李崧惊讶,孟知祥岂会答应?
他如今骑虎难下,会答应的。苏木笃定道,蜀地盐价已涨至十二贯,百姓怨声载道。他若再拒绝洛阳的条件,不出两月,必有民变。到那时,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就坐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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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驿馆。
李怿与沈崧分住东西两院,表面客气,实则互相提防。这日午后,两人在院中,彼此拱手作揖,话里却带着机锋。
沈大人从江南来,一路辛苦。李怿笑道,吴越富庶,想必不缺盐吧?
沈崧回敬:李大人从洛阳来,才是辛苦。中原大地,如今风调雨顺,想必盐价平稳?
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对方在刺探。
正说着,承天殿的内侍来了:陛下有旨,宣洛阳使者李怿觐见。
李怿精神一振,整整衣冠,随内侍而去。沈崧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承天殿内,孟知祥终于露面。他坐在雕龙御座上,打量着阶下的李怿:李少卿在成都住得可还习惯?
多谢陛下关怀。李怿不卑不亢,外臣奉我朝皇帝之命,特来商议蜀地盐路之事。陛下若能取消帝号,重归臣属,我朝可将盐价恢复至五贯一石,并每年赠送蜀地粮食十万石。
殿内群臣哗然。这个条件,比之前的更优厚。
孟知祥却笑了:苏木倒是大方。不过,他就不怕养虎为患?
陛下言重了。李怿从容应对,我朝陛下与苏相国一致认为,蜀地本是大唐疆土,陛下也是大唐旧臣。若能重归一统,百姓免于战乱,何乐而不为?
重归一统?孟知祥冷笑,朕若归顺,洛阳那位,可愿封朕为蜀王,世袭罔替,永不削藩?
这个自然。
那好。孟知祥话锋一转,朕还有一个条件——苏木必须亲自来成都,向朕赔罪。当年他设计离间朕与董璋,致使东川兵败身亡,这笔账,朕要跟他算清楚。
李怿心中大惊。孟知祥这是故意刁难,他知道苏木绝不可能犯险入蜀。一旦苏木拒绝,责任就在洛阳一方,蜀地便可名正言顺地与后唐决裂。
陛下,苏相国国务繁忙,恐怕……
恐怕不敢来吧?孟知祥打断他,那就没得谈了。来人,送客!
李怿被出承天殿,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这才明白,苏木的对手,绝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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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枢密院。
李怿的急报送到时,已是深夜。苏木看完,并未动怒,反而大笑:好一个孟知祥,竟想激我入蜀。
王彦章在旁愤愤不平:相国,这老匹夫分明是故意刁难!
他不仅是刁难,他是在逼我动手。苏木走到地图前,他知道我不会去,所以故意提这个条件。一旦我拒绝,他便可昭告天下,说洛阳无诚意。届时,他与南唐、吴越结盟,便是师出有名。
那我们怎么办?
答应他。苏木淡淡道。
什么?众人皆惊。
不是真答应。苏木解释,我们回函,说苏相国愿往,但需陛下先派太子入京为质,以示诚意。孟知祥只有一子孟仁赞,视若珍宝,岂会送来?他拒绝,便是他无诚意;他若真送来……
苏木眼中精光一闪,那我们就扣下孟仁赞,蜀地投鼠忌器,不足为惧。
可若他既不派质子,也不放行盐路呢?
那他就等着内乱吧。苏木取出一叠文书,这是蜀中传来的密报——盐价已涨至十五贯一石,百姓开始吃淡食,甚至用醋布代替。各地已有小股民变,虽被镇压,但民怨已深。孟知祥撑不过年底。
他将文书递给冯道:冯公,麻烦你起草一份《告蜀地百姓书》,历数孟知祥不顾民生、妄自称帝的罪状,并承诺若蜀地归唐,盐价立降至五贯。找最快的商队,散播到蜀中每个州县。
冯道接过文书,手微微发抖:相国,这是要……从内部瓦解蜀国?
正是。苏木声音冰冷,他既然不想体面,我们就帮他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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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承天殿。
孟知祥收到洛阳的回函,看着那句愿遣太子入质,方显诚意,气得将茶盏摔得粉碎。
苏木!你欺人太甚!
赵季良在旁劝慰:陛下息怒。既然洛阳无诚意,我们便按原计划行事。沈崧还在驿馆等着,吴越的条件……
答应他!孟知祥咬牙,三万匹蜀锦,朕给了!只要盐路能通!
可吴越要求我们先付一万匹作为定金……
十一月十五日,蜀国与吴越的盟约正式签订。同日,孟知祥下旨,断绝与洛阳的一切往来,关闭所有关隘,并昭告天下:后唐无道,挟持质子,欲亡我国。朕别无选择,唯有结盟江南,以保蜀中百姓。
消息传到洛阳,苏木正在枢密院与刘知远下棋。听罢,他落下最后一子,淡淡道:将军,你输了。
刘知远看着棋盘,苦笑道:相国棋高一着,末将认输。
这不是我棋高,是有人自寻死路。苏木起身,对李崧道:传令,王彦章部从风陵渡撤回,改道凤翔;刘知远部从同州前移,进驻潼关;再派使者前往南唐,就说蜀国已与吴越结盟,意图独霸江南盐利,唐国若不与洛阳合作,日后必被蜀吴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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