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依然平静,但眉头已微微皱起。他料到石敬瑭会求援,却没想到耶律德光如此果决。更棘手的是,耶律李胡是契丹第一猛将,麾下的皮室军更是百战精锐,远非后唐禁军可比。
陛下,他缓缓开口,耶律德光出兵,看似危机,实则是转机。
转机?李从珂声音都变了调,三万铁骑压境,你跟我说转机?
正是。苏木走到殿中地图前,指着幽州方向,陛下请看,契丹铁骑兵出幽州,需经儒州、妫州、涿州,过拒马河,再入中原。这一路千里迢迢,骑兵虽快,也需十日。十日之间,足够我们做三件事。
他竖起三根手指:第一,命刘知远率河东精骑,不必再来洛阳,而是直插幽州后路。耶律李胡倾巢而出,幽州空虚,刘知远可虚张声势,佯攻幽州。耶律李胡闻老巢有失,必分兵回援。
第二,派使者快马加鞭,前往南唐、吴越、蜀地。告诉他们,契丹铁骑若入中原,下一个便是他们。唇亡齿寒,他们必会出兵骚扰契丹边境,牵制其兵力。
第三,苏木顿了顿,看向殿中群臣,开放洛阳国库,将金银财帛尽数搬至城头。告诉守军,杀一敌,赏金十两;伤一将,赏银百两;若能斩耶律李胡首级,封侯!
此计一出,连反对迁都最激烈的张延朗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转机,分明是破釜沉舟。
李从珂颤声道:若……若这三计都不成呢?
那便死守。苏木的声音陡然拔高,洛阳城高粮足,军民一心。契丹铁骑不善攻城,石敬瑭叛军士气已衰。我们只需守一个月,拖到雨季,黄河水涨,契丹骑兵优势尽失。届时,便是我们反击之时!
他转向李从珂,目光灼灼:陛下,契丹虽强,却是客军;我军虽弱,却是主场。当年安史之乱,安庆绪引回纥兵入中原,结果如何?回纥兵烧杀抢掠,激起民愤,最终败亡。契丹若敢在洛阳城下胡作非为,便是自寻死路!
李从珂被这番话说得稍稍定神,但仍显犹豫:可……可万一守不住……
守不住,臣与陛下共死!苏木猛然跪下,臣以身家性命担保,洛阳城在,臣在;洛阳城破,臣先死!
这一跪,震动了整个朝堂。冯道率先出列:老臣愿与苏相同生死!紧接着,王彦章、刘知远(洛阳的)、韩昭胤等纷纷跪下。连张延朗,在迟疑片刻后,也跪了下来。
李从珂看着满殿跪倒的臣子,心中五味杂陈。他忽然明白,自己已没有退路。作为皇帝,他若胆怯,则国必亡。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龙椅,朕意已决,死守洛阳!苏木,朕授你全权,调度军民。朕的性命,洛阳的存亡,就托付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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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后,苏木立即着手部署。
第一件事,命刘知远(河东的)改变行军路线。原本他率军五千驰援洛阳,此刻却接到了新的命令:不必来洛阳,直取幽州。记住,不必真攻城,只需在幽州城外虚张声势,每日擂鼓呐喊,做出攻城姿态。另,派斥候截杀契丹信使,让耶律李胡得不到幽州的消息。
刘知远领命而去,心中对苏木的佩服又深一层——这无疑是围魏救赵的妙计。
第二件事,派使者分赴南唐、吴越、后蜀。使者携带的不仅是求救信,更是精心绘制的地图。地图上,契丹铁骑南下后的行军路线被清晰标注,直指江南。苏木在信中写道:契丹若得洛阳,下一个目标便是长江。届时,南唐的繁华、吴越的富庶、蜀地的险要,皆成契丹牧场。唇亡齿寒,望三思。
第三件事,开放国库。这是最大胆的一步。当一箱箱金银被搬上城头时,守军们眼都看直了。苏木亲自登台,朗声道:诸位兄弟,城在,这些金银是你们的;城破,这些金银是契丹的。本相今日话放在这里,杀一敌,赏金十两,绝不食言!
话音未落,城头便爆发出震天欢呼。那些原本畏惧契丹铁骑的士兵,此刻眼中只剩下金光闪闪的赏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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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苏木全力部署之时,暗流仍在涌动。
张延朗回到府中,立即写了一封密信,命心腹连夜出城,送往石敬瑭军营。信中写道:洛阳城内人心惶惶,李从珂多次欲迁都,被苏木所阻。国库已空,军心不稳。陛下若加紧攻城,不出十日,城必破。
他这是两边下注。若石敬瑭胜,他便是功臣;若洛阳守住,他也未明着叛变。
但他不知道,那名心腹刚出府门,便被苏木的人盯上了。信使在城门口被截获,密信送到了苏木案头。
苏木看罢,只是冷笑一声,将信收入袖中。他没有立即处置张延朗,反而升了他的官——任命他为安抚使,负责巡视城中,专门安抚那些与石家有旧的官员。
这是更高明的手段:张延朗若再敢通敌,便是恩将仇报,必遭天谴;若他真心安抚,则可为己用。更重要的是,将他放在明处,比藏在暗处更容易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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