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朝堂生内耗,奸臣献降策
洛阳解围的第三日,城中飘起了细雪。
雪花落在残破的城墙上,落在邙山脚下未及掩埋的尸骸上,也落在皇宫琉璃瓦上,将这座死而复生的帝都装点得一片素白。然而,在这素白之下,涌动的却是比战时更为阴毒的暗流。
大庆殿上,李从珂高坐龙椅,面色虽仍显疲惫,但眼眸中有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光彩。殿下,文武百官分列两班,个个垂首敛息,无人敢先开口。殿外寒风呼啸,殿内炭火噼啪,气氛凝重得像是凝固的松脂。
此番大捷,苏卿、刘卿、王卿居功至伟。李从珂开口,声音沙哑却威严,朕已下旨,犒赏三军,抚恤百姓。唯有一事,朕心不安——石敬瑭逃回太原,契丹虽退,却未伤根本。诸位爱卿,可有良策,永绝后患?
殿内一时寂静,落针可闻。
兵部尚书李崧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当乘胜追击,命刘知远、王彦章率大军北伐,直捣太原,活捉石敬瑭,献于阙下!
不可!一个尖利的声音突兀响起。户部侍郎赵莹快步出列,伏地叩首,陛下,万万不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素来以着称的文官身上。赵莹今年五十有三,生得面皮白净,三绺长须梳理得一丝不苟,此刻却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陛下,此番洛阳解围,实乃侥幸。契丹铁骑天下无敌,耶律德光虽退,却非战败,而是主动后撤。若我军追击,必触其逆鳞,倾国之兵南下,我后唐危矣!
那依赵卿之见呢?李从珂眉头微皱。
赵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臣以为,当派使者前往太原,与石敬瑭议和。承认其河东节度使之位,封其为秦王,并割让幽云三州予契丹,换取十年和平。如此,陛下可安坐洛阳,休养生息,待国力强盛后再图北伐,岂非上策?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割地求和?赵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王彦章不顾身上未愈的箭伤,怒目而视,幽云三州乃我中原屏障,割予契丹,等于敞开大门迎豺狼入室!
赵莹却不慌不忙,转向王彦章:王将军勇则勇矣,却不知大局。若不退让半步,契丹再度南下,将军能保证每次都守住洛阳吗?上一次是侥幸,下一次呢?百姓的性命、陛下的安危,难道就靠将军的匹夫之勇?
你——王彦章气得须发皆张,却被苏木拦下。
苏木缓缓出班,白袍如雪,在满殿朱紫中显得格外清冷。他目光如水,扫过赵莹,最后落在李从珂脸上:陛下,臣有奏。
李从珂见到苏木,神色稍缓:苏卿请讲。
赵大人所言,看似为国为民,实则是祸国殃民的亡国之道。苏木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臣请陛下允许,与赵大人当庭对质,辩一辩这之策,到底是良药还是鸩酒。
赵莹心中一凛,却仍强自镇定:苏相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苏木踱步至殿中,先向李从珂一礼,而后转向赵莹:赵大人说,契丹铁骑天下无敌,我军不可追击。那我想问,邙山之战,是谁击退了契丹?是赵大人的口舌,还是王将军的刀枪?
殿内响起低低的笑声。赵莹面皮涨红:那是耶律德光主动后撤……
主动后撤?苏木冷笑,赵大人可知,耶律德光的后撤,是因为刘知远烧了他的粮草,断了他的后路?是因为我军在邙山防线浴血奋战,让他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若我军真如赵大人所言,龟缩不出,此刻洛阳已是一座死城!
他声音陡然提高:再说割地。赵大人说要割让幽云三州,我想问,这三州百姓,是您的子民还是契丹的子民?这三州赋税,是入我后唐府库还是养肥契丹铁骑?这三州将士,是为国守边还是为敌前驱?
一连三问,如三记重锤,砸得赵莹哑口无言。
更严重的是,苏木不给对方喘息之机,今日割三州,契丹明日就会要五州;明日割五州,后日就敢要黄河以北全境。赵大人,您这是求和,还是亡国?
赵莹额头渗出冷汗,却仍辩解道:苏相所言,不过是匹夫之见。古有勾践卧薪尝胆,汉高祖白登之围后亦有和亲之举。暂时的退让,是为了将来的进取……
好一个古有勾践!苏木打断他,勾践卧薪尝胆,可曾割让越国土地予吴国?汉高祖和亲,是实力不济时的权宜之计,可我后唐刚刚大捷,士气正盛,此时求和,不是示弱,是自宫!是要将将士们用命换来的胜果,拱手让予敌人!
他转身面向李从珂,深深一揖:陛下,臣请斩赵莹,以儆效尤!
李从珂脸色阴晴不定。他生性多疑,此时确实对契丹存有畏惧,赵莹的之策,在他心中并非全无道理。但苏木的慷慨陈词,又让他觉得颇有道理。
赵莹见状,连忙叩头如捣蒜:陛下,臣一片赤诚,全为社稷着想啊!苏木血口喷人,实乃排除异己!
苏木却不理会他的哭喊,从袖中取出一叠信笺,高举过头:陛下,臣要弹劾赵莹,通敌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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