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道一惊:你故意以身犯险?
欲擒故纵。苏木微笑,孟知祥要我的头,杨邠他们要我的权,刘知远旧部要我的命。我若不走,他们如何勾结?我不给他们机会,怎么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望向西方,目光深邃:成都那边,我已布下暗子。孟知祥以为他赢了,却不知,他每走一步,都在我的棋盘上。
二、成都迷雾
十日后,成都。
苏木的车队缓缓驶入这座天府之国的都城。与洛阳的厚重肃穆不同,成都繁华似锦,商贾云集,全然不见战火气息。街道两旁,百姓夹道围观,都想看看这个名震天下的纵横家是何等模样。
苏木一身素衣,不乘车轿,只骑马缓行,神态从容,仿佛不是来谈判,而是来游山玩水。他身后,只有二十名随从,不带一刀一剑,以示诚意。
蜀王宫内,孟知祥正在病榻上听孟昶汇报军情。
父王,苏木已到成都,只带二十人,手无寸铁。孟昶年轻气盛,满脸不屑,看来真如传言所说,他是来求饶的。
孟知祥却眉头紧锁:苏木此人,十岁家破人亡,师从黄石公,出山十年,助李从珂平定天下,从未吃过败仗。他会来求饶?昶儿,你太轻敌了。
可他确实来了。孟昶不解,难道他不怕死?
怕,所以才来。孟知祥咳嗽几声,他若不来,凤州、兴元府必失,后唐会陷入两面作战。他来了,是想用条命,换我蜀国退兵。此人,倒是真有担当。
他转头看向殿外:传令,明日在大殿接见苏木。殿中不设卫士,不藏兵刃,孤要看看,这位纵横家,如何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我十万大军。
次日,蜀王宫正殿。
苏木踏入殿门,只见孟知祥端坐龙椅,孟昶侍立一旁,殿中果然空无一人,连寻常侍卫都无。这既是示以诚意,也是示威——告诉你,我蜀国不怕你耍花样。
苏相远道而来,孤甚慰。孟知祥开口,声音虚弱却透着威严,不过,孤的条件不会改变。你的人头,加上秦凤二州,再加岁贡,三者缺一不可。
苏木不卑不亢,拱手一礼:蜀王要臣的命,随时可取。但蜀王可曾想过,取了臣的命,蜀国能得到什么?
秦凤二州,山南西道。孟昶抢答。
苏木摇头,你们什么都得不到。因为臣死之后,李从珂必倾全国之兵,与蜀国决一死战。届时,南唐会趁虚而入,夺取蜀地东部;契丹会南下,威胁蜀地北部。蜀国两面受敌,十万大军能挡得住吗?
孟昶语塞。
孟知祥却笑了:苏相危言耸听。南唐与我国有盟约,契丹远在北方,怎会威胁蜀地?
盟约?苏木嗤笑,蜀王是老了,还是病了?南唐李昪是什么人?他趁杨吴内乱夺取江山,最擅长的就是背信弃义。他与蜀国结盟,不过是想借蜀军牵制后唐,待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至于契丹......他顿了顿,臣已与耶律德光达成协议,后唐愿割让幽云三州,换取契丹按兵不动。蜀王觉得,契丹得了三州,会不会胃口大开,想要更多?而蜀地富庶,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孟知祥脸色微变。他确实收到过南唐密使的书信,信中李昪虽承诺盟友永固,但字里行间,却暗含待后唐衰微,共分天下之意。至于契丹,他虽不信苏木已与耶律德光达成协议,但此事若真,对蜀国确实是大威胁。
你在吓唬孤。孟知祥沉声道。
非也。苏木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这是臣与耶律德光的密约副本,蜀王可一观。
孟昶接过,展开给孟知祥看。上面确实有后唐朝廷的印玺,以及契丹文字的条款。虽不知真伪,但孟知祥不得不谨慎。
即使如此,孤也不惧。孟知祥强撑,蜀地天险,易守难攻。南唐、契丹,都拿孤没办法。
蜀地天险,能守多久?苏木步步紧逼,一年?两年?十年?蜀王年事已高,太子年轻,若蜀王驾鹤西去,太子能否稳住局面?孟氏宗族内部,可有觊觎王位之人?到时候,外有强敌,内有隐忧,蜀国危矣!
这番话字字诛心,孟知祥剧烈咳嗽起来。孟昶连忙扶住他,怒视苏木:你竟敢诅咒我父王!
臣不敢。苏木躬身,臣只是在陈述事实。蜀王若能听我一句,蜀国安如泰山;若不听,臣虽死,蜀王也活不了多久。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
良久,孟知祥缓过气来,缓缓道:苏相好口才。那依你之见,孤该如何?
退兵。苏木斩钉截铁,归还凤州,停止东进。后唐愿与蜀国签订盟约,十年互不侵犯。同时,恢复边境贸易,蜀国可向后唐出售盐铁,后唐向蜀国输送绢帛茶叶,互利互惠。至于秦州、兴州......他顿了顿,可暂时由蜀国驻军,但主权归后唐,待十年后,再商议归属。
你让孤退兵?孟昶怒极反笑,我军大胜,兵锋正盛,你让我退兵?
不退兵,便是死路。苏木平静道,太子殿下,你可知王彦章的大军已在剑门关东一百里处按兵不动?他等的,就是我谈判失败的消息。一旦我死在这里,他便会率八万大军,星夜兼程,直扑成都。届时,凤州的蜀军回援不及,成都空虚,你拿什么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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