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绍宏对比一看,果然,两个信封的纸质、款式几乎一样,都盖着河东节度使府的戳记。
我会让人把这封塞进阵亡偏将的家书里,然后...由你安排,让浣衣局的人这封信,并呈给陛下。冯赟将计划娓娓道来,阵亡将士的家书,按例是要封存归档的。但浣衣局经常负责清洗文书房的帷幔,有机会接触那些档案。我会买通文书房的小吏,让他将这两封信遗落在浣衣局。然后你安排的宫女,就会在清洗时意外发现不该出现的信。
他顿了顿,强调道:记住,发现信的人,必须是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背景干净,与咱们毫无关联。她不必识字,只要将信交给她的管事太监,管事太监再呈给王守恩,王守恩再呈给陛下——一切顺理成章,毫无破绽。
马绍宏细细思量,越想越觉得此计精妙。这封信的真假难以考证,但出现的方式、时机、内容,都会让李从珂深信不疑。而苏木,即便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自己为何会给刘知远写这样一封大逆不道的信。
何时发动?马绍宏问。
三日后。冯赟掐算着时间,三日后是陛下生母忌辰,陛下心情必然不佳,容易动怒。那晚他会独自在思政殿守夜,正是呈上这封密信的最佳时机。届时殿内只有心腹太监,王守恩会发现这封信,并呈给陛下。陛下盛怒之下,必不会细查,只会立即下令捉拿苏木。
可若陛下细查呢?
不会。冯赟笃定道,这封信最大的妙处,就在于它利用了苏木和刘知远之间的。陛下会想,若非真有此事,苏木为何要冒着风险给一个写这样的信?必定是 theyve been secretly colluding all along。这种思维一旦形成,陛下就会自己说服自己,任何解释都是掩饰。
马绍宏深吸一口气,将信小心地放回盒中:冯相公,此事若成,您打算如何处置苏木?
谋反大罪,当然是满门抄斩。冯赟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不过,我会劝陛下念在其往日功劳,只斩苏木一人,其余家眷流放。这样既显得陛下仁德,又能永绝后患。
他拍了拍马绍宏的肩膀:马公公,你我的仇,三日后便可得报。苏木让你我受的苦,我要他百倍偿还。
马绍宏眼中闪过怨毒的光芒,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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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洛阳城,皇宫,思政殿。
李从珂独自坐在殿中,面前摆着母后的灵位。他一身素服,神情落寞。自从登基以来,他总觉得自己像走在钢丝上,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深渊。苏木曾是他最倚重的臣子,可如今却成了他心头最大的不安。
母后,孩儿该怎么办?他对着灵位喃喃自语,苏木有才,可他的威望太高了。百姓只知道苏相,不知道皇帝。长此以往,大唐的江山,究竟是姓李还是姓苏?
殿门被轻轻推开,心腹太监王守恩端着茶盏走进来:陛下,夜深了,保重龙体。
李从珂接过茶盏,却无心饮用:守恩,你跟了朕多少年?
回陛下,十五年了。
十五年...李从珂苦笑,你说,苏木会反吗?
王守恩脸色一变,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妄议朝政。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王守恩犹豫片刻,低声道:奴婢...奴婢近日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什么风言风语?
是关于苏相和...和刘节度使的。王守恩吞吞吐吐,有人说,他们表面不和,实则暗中勾结。还有人说,苏相曾在酒后说过,天下本该是有德者居之...
李从珂将茶盏重重砸在案上,脸色铁青,为何现在才报?
奴婢也是刚听说,而且...而且没有证据,不敢乱说。王守恩叩头如捣蒜。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嘈杂声。一个小宫女被侍卫拦在门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李从珂不悦地问。
侍卫禀报:陛下,这宫女说在浣衣局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非要亲自呈给陛下。
带进来。
小宫女被押进殿内,跪伏在地,双手高举过顶,捧着一封皱巴巴的信:陛...陛下,奴婢在清洗文书房的帷幔时,发现了这个...它被缝在帷幔的夹层里,奴婢觉得不对劲,就...就斗胆送来了。
王守恩接过信,只看了一眼信封,脸色就变了:陛下,这是...这是河东节度使府的戳记!
李从珂心中一紧,一把夺过信,撕开信封。当他看到信的内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面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最后涨得通红。
好...好一个苏木!好一个刘知远!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来人!立即派人,包围宰相府,将苏木打入天牢!传旨,召刘知远即刻回京,不得有误!
王守恩犹豫道:陛下,此事是否要先查证...
查证?李从珂冷笑,将信摔在王守恩脸上,铁证如山,还查什么?难道要等他真的带兵打进洛阳,才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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