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李从珂慌神,欲弃城迁都
洛阳的秋意渐浓,层林尽染,满城铺金。然而这本该是收获的季节,洛阳城却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刘知远率领的河东大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连克孟州、郑州,兵锋已直指洛阳。斥候传来的军报一封比一封急,一封比一封凶险——刘知远号称清君侧,诛苏木,沿途张贴檄文,字字如刀,直指苏木独揽大权,陷害忠良,更声称李从珂昏庸无能,为奸臣所惑。
九月初三的清晨,太极殿上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李从珂高坐龙椅,面色苍白,双手死死抓住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目光扫过殿下的文武百官,最后落在苏木身上,那眼神中既有依赖,又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戒备与猜疑。
诸位爱卿,李从珂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刘知远叛军已至巩县,距洛阳不过百里。其军势浩大,号称十万,沿途藩镇纷纷倒戈。朕...朕意欲迁都许州,暂避锋芒,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殿内一片死寂。许州是李从珂昔日的根据地,那里有他的亲信旧部,城防坚固,粮草充足。可一旦迁都,意味着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是承认失败,是放弃中原,是将帝都拱手让人。后唐的威严将荡然无存,天下诸侯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陛下,万万不可!冯道第一个跪倒在地,声音苍老却坚定,洛阳乃我朝根本,历代先帝都定都于此。一旦迁都,军心民心必彻底涣散,天下将再无我朝立足之地啊!
不迁都,难道要坐以待毙吗?李从珂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刘知远的大军朝夕可至,洛阳城内能战之兵不过五万,如何抵挡?莫非冯相要朕与洛阳共存亡?
冯道还要再谏,却被李从珂粗暴地挥手打断。这位昔日骁勇善战的将军,如今已被连番变故磨去了锐气。登基三年来的殚精竭虑,各地藩镇的阳奉阴违,契丹南下的阴影,再加上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早已将他压垮。此刻的他,只想逃离这座囚笼般的皇城,回到那个能让他感到安全的许州。
苏木一直沉默地观察着这一切。他站在殿前左侧,紫袍金带,面容沉静如水。当看到李从珂眼中那抹深藏的恐惧时,他心中不禁一沉。这位皇帝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斗志,迁都之言,不过是他崩溃前的呓语。可一旦真的迁都,不仅后唐基业毁于一旦,他苏木这些年所有的权谋布局、纵横捭阖,都将化为泡影。
更危险的是,他注意到殿内几个大臣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那是马绍宏的余党,是冯赟的旧部,他们嘴角藏着冷笑,眼中闪着精光。他们在等,等皇帝做出那致命的决定,然后他们便可顺势附和,将洛阳的陷落归咎于苏木的,将自己洗脱得一干二净。
陛下,苏木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殿内的窃窃私语,臣请陛下三思。迁都之举,无异于自毁长城。
李从珂的目光落在苏木身上,复杂难明。这个三年前助他登基的男人,这个权倾朝野的宰相,这个让天下人又敬又怕的纵横家,此刻在他眼中却成了矛盾的源头。他依赖苏木的智谋,却又恐惧苏木的权力;他感激苏木的辅佐,却又怀疑苏木的忠诚。
苏卿,李从珂的语气带着一丝讥讽,刘知远可是打着诛苏木的旗号来的。朕若留在洛阳,难道要朕为卿一人,与十万大军抗衡?
这句话暗藏机锋,既是质问,也是试探。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木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也有担忧。
苏木面色不改,缓步上前,深深一揖:陛下,刘知远所谓诛苏木,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的真实目的,是觊觎皇位。若陛下迁都许州,正中其下怀。他可不费吹灰之力占据洛阳,获得传国玉玺,然后以追击伪帝为名,直取许州。届时,陛下将退无可退。
那依苏卿之见,该当如何?李从珂的语气软化了些许,但仍透着浓浓的犹疑。
坚守洛阳,联络藩镇,合围刘知远。苏木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洛阳城高池深,粮草尚可支撑半年。刘知远劳师远征,补给线长达数百里。只要我们坚守不出,待其师老兵疲,再联络周边藩镇,四面合围,必可一举破敌。
说得轻巧!兵部尚书王权冷笑一声,苏相可知,刘知远沿途收编降卒,如今已有八万人马。而我们洛阳守军,能战者不过三万。就算城高池深,又能守得几时?莫非苏相要让陛下坐困愁城,做那瓮中之鳖?
这话说得极为刻薄,却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附和声。
苏木的目光如刀,扫过王权:王尚书此言差矣。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刘知远虽拥兵八万,却多是乌合之众,其心不齐。他麾下将领,有的是为了富贵,有的是被胁迫,真正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的,不过数千嫡系。只要我们运用得当,八万敌军,不过是八万待宰的羔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