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苏木这是要断三镇节度使的念想,让他们空欢喜一场。他心中一寒,对这位年纪轻轻却心思如海的宰相,更生敬畏。
末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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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重阳节。
洛阳宫中传来消息,李从珂的病情突然恶化,陷入昏迷。太医束手无策,称恐时日无多。消息一出,朝野震动。太子李从厚素来懦弱,难以服众。而三镇节度使刚获封赏,正是势力膨胀之时。若皇帝驾崩,天下必大乱。
苏木连夜赶回洛阳,连家都未回,直奔皇宫。
太极殿内,药味弥漫。李从珂躺在龙榻上,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榻前跪着太子李从厚、宦官马绍宏、权臣冯赟,以及几位皇室宗亲。
苏相到——
内侍高声通报,殿内众人齐齐回头,目光复杂。有依赖,有戒备,有敌意,也有恐惧。
苏木无视这些目光,径直走到榻前,查看李从珂的病情。他虽不通医术,却能看出,皇帝这是心力交瘁,油尽灯枯。
陛下,他轻声呼唤。
李从珂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看到是苏木,竟露出一丝苦笑:苏卿,你来了...
臣在。
朕...怕是不行了...李从珂气若游丝,这江山,就交给你了...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马绍宏尖声道:陛下,万万不可!苏木虽是功臣,却非皇室,如何担得起江山重任!
冯赟也附和:陛下,太子尚在,理应太子监国。
李从珂艰难地转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在苏木脸上:苏卿,你...可愿辅佐太子,安定天下?
这是一个陷阱,也是一个考验。若苏木答,则会被视为有僭越之心;若答,则会被认为不忠。无论怎么答,都是错。
苏木却面色平静,跪地叩首:臣愿以性命担保,辅佐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臣有一个请求。
说...
请陛下下旨,命三镇节度使即刻入京,觐见新君。若有不从,以谋反论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逼三镇节度使表态!入京,则可能被扣为人质;不入京,则是谋反,给了苏木出兵的借口。
李从珂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准...
他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军士冲进来,跪地禀报:陛下,大元帅!契丹耶律德光亲率十万大军,已破幽州,正快速南下!
什么?!殿内众人脸色煞白。
李从珂猛地坐起,喷出一口鲜血,又重重倒下。这一次,他再也没有睁开眼。
父皇——太子李从厚悲呼出声。
苏木却异常冷静,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转身,对殿内所有人道:陛下驾崩,消息不得外传。违者,诛九族。
他的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太子身上:太子殿下,从今日起,您就是后唐之主。臣苏木,愿为殿下扫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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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六,凌晨。
苏木回到宰相府,连夜召集心腹。冯道、王彦章、沈七,以及刚从太原赶回来的郭威之密使赵匡胤。
契丹南下,陛下驾崩,苏木开门见山,这天下,要乱了。
他看向赵匡胤:郭将军那边如何?
郭帅已集结河东三万精兵,随时可以南下勤王,赵匡胤抱拳,但郭帅让小人问大元帅一句:这后唐的天下,姓李,还是姓苏?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这是赤裸裸地质问苏木的野心。
苏木却笑了,笑得云淡风轻:你回去告诉郭将军,这天下,姓不姓李,不由我说了算,由百姓说了算。若百姓需要一个能保护他们的皇帝,姓李姓苏,有何区别?
赵匡胤目光一凛,对这位宰相的胆识,更生敬佩。
苏木转向众人:如今我们面临的危局,有三重。第一,契丹十万铁骑压境,不出半月便可抵达洛阳;第二,三镇节度使手握重兵,若得知陛下驾崩,必生异心;第三,朝中大臣,人心惶惶,随时可能投敌。
那我们该如何?王彦章问。
苏木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幽州、洛阳、太原之间画了一个圈:契丹虽猛,却非铁板一块。耶律德光此次南下,名为复仇,实为劫掠。我们只要坚守洛阳,让他知难而退,他自会撤军。
可是洛阳能守得住吗?冯道担忧,契丹十万铁骑,我们满打满算也不过五万禁军。
守不住,也要守,苏木耳语道,但不是死守。我已派人前往契丹,散布消息,说南唐趁契丹空虚,正集结大军北上,意图夺取幽云十六州。耶律德光得知,必不敢久留。
另外,他看向王彦章,你率两万禁军,在洛阳城外布防,不要与契丹硬拼,只需坚壁清野,拖延时间。
那三镇节度使呢?沈七问。
苏木眼中寒光一闪:他们不是要封赏吗?我给他们。传令,封赏照旧,但需他们亲自入京谢恩。同时,让郭威率河东军,他们入京。若有不从,就地剿灭。
太子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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