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对兵部尚书道:从逃难的流民中,招募精壮五万,编为忠义军,由王彦章训练。这些人家园被契丹所毁,对契丹恨之入骨,是最好的兵源。
一番安排,条理清晰,面面俱到。殿内群臣哑口无言,即便是安重荣,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
李从珂终于露出笑容:就依苏相所言!冯相,您老辛苦一趟,明日便出发去契丹;苏相,内政之事全权托付于你;安王,河北防务,还望你多多上心。
散朝后,苏木在回府的路上,被冯道追上。
苏相,冯道压低声音,你实话实说,耶律璟真不会打?
苏木看看四下无人,才轻声道:九成不会。
那还有一成呢?
那一成,要看耶律璟能不能活到明年春天。苏木语出惊人,他嗜杀成性,契丹八部贵族人人自危。我料定,不出半年,契丹内部必生叛乱。到那时,他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南下?
冯道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
我在契丹留有暗子。苏木打断他,耶律璟的堂弟耶律阮,对其杀伐早有不满。我已派人秘密联络,并送去一批兵甲。只待时机成熟……
他没有说下去,但冯道已明白。这位年轻的宰相,早已在敌国心脏埋下棋子。
可是,冯道仍有疑虑,若耶律璟真的狗急跳墙,不顾一切南下呢?
那便让他来。苏木的目光穿透宫墙,望向北方,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坚壁清野,避实击虚。太原、魏博、幽州三镇,我会让他一座城都占不住,一寸土地都抢不走。
回到府中,苏木立即召见王彦章。
彦章,你明日便率军北上。记住,他指着地图,不要驻在雁门关内,要驻在关外的代州。代州有煤铁之利,你可在当地招募矿工,一边炼铁一边练兵。契丹若来,你不必死守,可退入山中,袭扰其后方粮道。
王彦章领命而去。
随后,苏木又召见一位神秘访客——一个契丹打扮的商人。
回去告诉耶律阮,苏木交给他一封密信,只要他起兵反对耶律璟,我朝愿意承认他为契丹之主,并开放边境贸易,每年赠送茶叶十万斤、丝绸五万匹。
商人收起信,悄然离去。
处理完这一切,已是深夜。苏木独坐书房,展开一卷《鬼谷子》,在二字旁写下批注:制敌之道,不在力敌,而在势导。契丹之势,如水之就下,宜疏不宜堵。今导其内乱,分其兵势,诱其贪婪,陷其骄狂,则滔滔洪水,可化为涓涓细流。
窗外,洛阳城的灯火渐次熄灭。但在遥远的北方,潢水河畔的契丹王帐内,耶律璟正醉卧美人膝,浑然不知一场针对他的风暴正在酝酿。他手中的金杯,盛着马奶酒,也盛着一个帝国的危机。
三日后,冯道出使契丹。耶律璟在朝堂上高坐,听完后唐使者的商议三月之辞,狂笑不止:三月?好,朕等你们三月!三月之后,若不割地,朕亲自率铁骑,去洛阳问罪!
他命人收下三车厚礼,却将冯道软禁在驿馆,每日派人监视。
与此同时,后唐边境三镇,王彦章的骑兵已在代州扎营,开始招募矿工;范延光在魏州演武场上,检阅着三万新兵;赵德钧在幽州城头,加固着每一道垛口。
洛阳城内,苏木颁布了减免赋税的诏书,河东百姓奔走相告。流民们从四面八方涌入,他们在登记名册时,会领到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二字——那是新军的标志。
一个月过去,耶律璟在潢水河畔的狩猎中,射杀了一头黑熊,得意洋洋。他身边的近臣却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八部贵族近日聚会频繁,似乎有所不满。
不满?耶律璟将熊皮扔在地上,谁敢不满,就跟他一样!他指向远处悬挂的几十具贵族尸首,那是上个月叛乱者的下场。
但他没注意到,在狩猎队伍的边缘,一个年轻的契丹贵族正用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他——那是耶律阮。
又一个月过去,冯道在驿馆中,每日只服药,不见客。监视他的契丹官员渐渐松懈。冯道趁机将一封密信塞给送药的汉人郎中,信中只有四个字:时机已至。
第三个月初,耶律璟的使者来到洛阳,索要答复。苏木亲自接见,态度谦恭:使者远来辛苦。我朝已商议妥当,幽云十三州割让之事,事关重大,还需陛下亲自与我家皇帝在边境会盟,歃血为盟,方可让百姓信服。会盟之地,便定在雁门关,如何?
使者回报,耶律璟大怒,认为这是拖延:后唐小儿,竟敢戏耍朕!他当即下令,集结五万骑兵,准备南征。
然而,就在大军开拔前夜,契丹八部同时爆发叛乱。耶律阮在乙室部振臂一呼,各部贵族纷纷响应。潢水河畔火光冲天,耶律璟连战马都来不及备,便仓皇北逃。
消息传到洛阳,已是三日后。李从珂在朝堂上听到捷报,激动得几乎从龙椅上站起:苏相!你真是神机妙算!
苏木却面色平静,望着殿外的春光:陛下,这不过是第一局。耶律璟虽败,契丹未灭。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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