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巴拉……很满意‘魂囊’。但它太喜欢这‘母皮’的气味了。”阿贡农的声音嘶哑,像生锈的铁片刮擦,“它想把这‘母皮’也做成最好的‘神偶’。她在流血,是因为她的皮在抗拒,也在被召唤。必须在丹巴拉完全扯下这张皮之前,安抚它,欺骗它。”
“怎么安抚?”周屿急问。
“用‘母皮’主人的血,混合‘神木’(工坊院子里一棵据说有百年历史的猴面包树)烧成的灰,加上我特制的药泥,调成膏。每晚,刮下她一点点正在‘躁动’的皮屑,混入膏中,再把这膏贴敷回她身上。用她自己的皮和血,告诉丹巴拉,这张皮已经受了祝福,已经是‘神偶’的一部分,让它稍安勿躁。但记住,每次只能取一点点皮,不能让她真伤了。这是个精细活,也是……持久战。”阿贡农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光。
用刀刮自己的皮,混合血灰药泥,再贴回去?林夕感到彻骨的寒意和荒谬。但周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答应。阿贡农留下了气味刺鼻的黑色药泥和一把薄如柳叶、异常锋利的银质小刀。
当晚,酷刑开始。周屿将林夕绑在床上,不顾她的哭求挣扎,用那把小刀,在她渗血最严重的大腿外侧,小心翼翼地刮下薄薄一层、带着血丝的皮屑。剧痛让林夕几乎昏厥。周屿将皮屑混入药泥,再仔细地将那粘稠冰凉的混合物,贴敷回伤口。过程漫长而折磨。说来也怪,贴敷之后,那片区域的渗血真的停止了,皮肤甚至呈现出一种暂时性的、诡异的平滑光泽。
这“疗效”让周屿更加笃信。从此,每夜都是如此。林夕的身体成了周屿练习“贴敷”的画布,旧的伤口刚刚结痂,又被刮开新的。她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形状各异的暗红色贴敷痕迹,像一幅残酷的拼贴画。周屿的技术越来越“娴熟”,眼神也越来越专注、狂热,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艺术创作。他对那把小刀和阿贡农的药泥产生了病态的依赖。
而周屿自己,也开始出现变化。他对熟食越来越没兴趣,却对工坊里处理生皮时割下的新鲜肉屑表现出异样的渴望,有一次林夕甚至撞见他偷偷舔舐一块带血的生羊皮。他的眼睛在暗处有时会闪过一抹非人的、浑浊的黄光。
林夕的身体和精神都在崩溃边缘。在一次高烧谵妄中,她仿佛看到那些贴敷在她身上的药泥下面,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想要钻破她的皮肤出来。她甚至“听”到阿贡农在神龛前低语:“……最好的皮囊……需要最深的怨念滋养……那些黑皮肤的灵魂……在皮鼓里哭喊了百年……终于找到了新的、更温顺的‘祠’……”
清醒后,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藤缠绕住她。她开始趁着周屿白天忙于工坊事务,拖着虚弱不堪、贴满“膏药”的身体,在诺大的、迷宫般的老工坊里艰难探查。在堆放废料和旧工具的地下室最深处,她搬开几个沉重的破木箱,后面的砖墙有一块松动了。
她用尽力气撬开砖块,后面是一个仅容一人爬入的狭窄通道,积满灰尘和蛛网。通道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完全密闭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早已干涸的、颜色暗红发黑的水池。而水池周围,堆叠着数十具扭曲的、干枯的骸骨!所有骸骨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的皮肤都被完整地剥离了,只留下肌肉萎缩、骨骼狰狞的躯体。许多骸骨的手脚还被生锈的铁镣锁着。在石室角落,她找到了几个破烂的、蒙着某种暗色皮革的小鼓,以及一本被虫蛀鼠咬、几乎散架的皮质笔记,上面的法文花体字勉强可辨。
笔记属于一位十九世纪中期的法籍工坊主。上面记载了他如何“改良”皮革工艺:听从当地巫毒祭司建议,选取“强健且不驯”的黑奴,活剥其皮,在奴隶断气前,将其浸入特制药池,使皮革“吸收最后的生命灵气与怨怒”,从而获得“拥有灵魂震颤力量”的极品皮革,专供某些有特殊癖好的欧洲贵族。笔记最后潦草写道:“……鼓声里有他们的哭喊……工坊每一张好皮子下面……都压着一个黑灵魂……丹巴拉不是神,是收集怨魂的恶魔……我的儿子开始做梦,梦见自己被剥皮……”
没有丹巴拉神!只有被活剥制皮的黑奴滔天怨念,沉积在这工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张“上好”皮革之中!阿贡农的“魂囊”仪式,根本不是祈福,而是用她这至亲胎儿之皮作为“最强怨念”的诱饵和容器,将她这个母亲作为连接与吸引所有怨魂的“核心皮囊”!那些贴敷,是在用她自身的皮肉生命,不断“加固”和“滋养”这个核心,将散落的怨念聚集到她身上,最终将她制成一个容纳无数冤魂的、活的“皮囊祠堂”!周屿的异变,是怨念开始侵蚀他这个“受益者”和“执行者”!工坊生意的“复兴”,是怨魂之力在皮革上的显现!
真相让她如坠冰窟,却又燃起毁灭一切的怒火。她要烧了这罪恶的巢穴,在她被彻底变成“皮囊祠”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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