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涛起初以为她是产后虚弱加上惊吓过度,但林夕肚脐上那丛日益茂盛、甚至开始微微搏动的血红藤蔓,让他毛骨悚然。他再次找来玛玛妮。老萨满检查了那些藤蔓,用枯指轻轻触碰,藤蔓竟像受惊的触手般蜷缩了一下。玛玛妮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光。
“纳纳布莉……没有完全满足。她尝了‘生命之索’,却更喜欢孕育这‘索’的‘土壤’(指林夕的子宫)。她把这‘土壤’当成了新的苗床,想让她长出更多‘纽带’。”玛玛妮的声音低沉而诡异,“必须在这些‘脐藤’扎穿你的肚子、把你吸干之前,安抚树母,或者……让她认为这‘土壤’已经归属了她。”
“怎么安抚?”吴涛急切地问,看着林夕肚脐上那丛妖异的红色,感到阵阵寒意。
“用‘月潮之血’——生命之源的潮汐,混合‘血腰果树’流泪时凝结的‘树母之泪’(一种暗红色、粘稠的树胶),涂抹在长藤的肚脐和整个小腹。用你的血和树胶,告诉纳纳布莉,这‘土壤’已被标记和祝福,请她耐心等待收获。但必须每晚进行,不能间断,直到藤蔓停止生长,或者……转变颜色。”玛玛妮留下一个装着暗红色、散发甜腻腥气树胶的小陶罐,和一把用于取血的锋利贝壳。
用经血混合树胶涂抹长满藤蔓的肚子?林夕感到极致的恐惧和恶心。但吴涛看着那不断生长的血红藤蔓和林夕日益苍白的脸色,再想到刚刚摆脱的“脐藤病”的恐怖,他咬了咬牙。他不能失去林夕,更害怕疾病复发。
“忍一忍,夕夕,为了活命!”吴涛几乎是半强迫地,按照玛玛妮的指示,每晚用贝壳锋利的边缘割破林夕的手臂或大腿内侧取血,混合那粘稠的树胶,然后颤抖着,将那冰冷腥甜的混合物,仔细涂抹在林夕布满红色藤蔓的肚脐和小腹上。过程痛苦而屈辱,树胶接触到皮肤和藤蔓,会带来灼烧般的刺痛,藤蔓则会剧烈扭动,仿佛在抗拒又像是在吸收。林夕的惨叫声在夜晚的种植园里回荡。
这残忍的“治疗”似乎有点效果。血红藤蔓的生长速度减缓了,甚至颜色变得暗沉了一些。但林夕整个人迅速憔悴下去,对那树胶产生了病态的依赖,觉得只有被涂抹时,那钻心的麻痒和吸吮感才会短暂消失。吴涛也变了,他开始厌恶阳光,喜欢待在阴暗潮湿处,眼神时常恍惚,有时会无意识地用手抓挠自己的肚脐,那里周围的皮肤开始出现淡淡的、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
林夕在无尽的痛苦和日渐麻木的意识中,一丝冰冷的怀疑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头。玛玛妮每次来查看,眼神不像在治病,更像在观察作物的长势。吴涛的异样和那些“康复”工人眼中对血红藤蔓既恐惧又隐隐期待的目光,都让她不寒而栗。
一次,吴涛去远处寻找食物,玛玛妮去林子里采集草药。林夕挣扎着爬向种植园边缘那间早已废弃的、殖民时期监工居住的石屋。在倒塌的壁炉灰烬下,她找到一个生锈的铁盒,里面有几页被虫蛀鼠咬、字迹模糊的葡萄牙文日记残片。
凭借有限的识字能力和连蒙带猜,她读出了一段被掩埋的恐怖历史:殖民初期,葡萄牙庄园主为了镇压奴隶反抗、祈求腰果丰收,听信土着巫术,将怀孕的女奴(尤其是反抗者的妻子)称为“丰饶之母”,活生生吊死在最古老的腰果树上,剖腹取出胎儿,将胎盘和脐带缠绕树身,进行“血肥”仪式。日记提到,仪式后树木会长出暗红色、汁液甘甜的果实,但参与仪式的监工和奴隶主后代,会患上一种“脐带缠绕内脏”的怪病……残片最后是疯狂的字迹:“……她们在树上哭……藤蔓是从肚子里长出来的……纳纳布莉不是神,是无数吊死孕妇的怨魂集合……这片土地喝饱了母亲的血……”
没有林之母!只有被活祭吊死的孕妇滔天怨念,与被掠夺的土地(腰果树)结合,形成的“脐藤诅咒”!玛玛妮的“疗法”,是那血腥仪式的邪恶延续!用她流产胎儿的脐带为“引”,将她这个母亲作为“怨灵”新的核心载体和“孕育怨念藤蔓”的温床!吴涛的血胶涂抹,是在用她的痛苦和生命精华,不断“滋养”和“引导”怨灵扎根她体内,从而暂时缓解其他人(包括吴涛)的症状!吴涛肚脐出现的纹路,是诅咒开始反噬的征兆!
林夕看着自己肚脐上那丛妖艳蠕动的血红藤蔓,那不再是病,是无数“丰饶之母”冤魂的嘶喊和她自己骨肉化成的诅咒通道!她要毁了这诅咒的源头,在她被彻底变成“人形腰果树”之前!
趁吴涛和玛玛妮未归,她偷了吴涛藏起来的、用于点烟的火镰和一小罐灯油。她拖着虚弱不堪、腹部沉甸甸的身体,爬向那棵“血腰果树”。树干上,她流产儿子的脐带早已干枯发黑,与树皮融为一体,但缠绕处周围的树皮颜色格外深暗,仿佛仍在渗血。
她将灯油泼在树干低矮处和干燥的气根上,用颤抖的手打燃火镰。火星溅落,火焰“呼”地窜起,迅速沿着气根蔓延,贪婪地舔舐着古老的树干,发出噼啪的爆响,一股混合着松脂、焦肉和某种甜香的怪异气味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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