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完成了。
她的心血结晶,她的毕生杰作,一柄天下无双的神剑。为了它,她几乎倾尽所有:变卖了身边每一件奇珍异宝,耗尽了不致殒命前提下所能逼出的每一滴本命精血,并将整整十年光阴,悉数熔铸进了这唯一的剑锋之中。
代价固然惨重,但一切终将值得。届时,天下剑宗怕是会争相献出整座宝库以求此剑。至于强取豪夺?量他们也无此胆量,她的师尊,乃是公认的诸天万界第一炼器宗师。哪个蠢货敢动歪念,转眼便会成为所有现存仙门的公敌,人人皆欲诛之而后快,只为换取她师尊一丝青眼。
‘真想立刻让他看到……’她用布帛将剑细细裹好,解开封禁,疾步向师尊的居所走去。
师尊正在庭院中品茶。她恭敬施礼。师尊抬首,报以慈父般的微笑。
“总算出关了,为师还当你遭遇了不测。如何,可成了?”他目光下落,投向那裹着的长形物件。
“成了,师尊!不仅如此,徒儿所成,远胜预期!”她手腕一振,布帛滑落,长剑光华乍现。
师尊的眼中闪过惊愕。他双手微颤,激动地接过长剑,从剑柄至剑尖,从纹路到锋刃,反复端详,又试了几式挥斩与突刺。随着时间点滴流逝,他脸上温和的笑意越来越盛,最终化为毫不掩饰的、直达眼底的欣悦。
“好徒儿,”他叹道,转身凝视着她,“你当真远远超出了为师的期待,而为师原本的期待,就已极高。此剑之品,已堪与为师那柄‘万古之矛’比肩。即便是我,也未能铸出第二件如此神兵。”
这番赞誉让她心潮澎湃,几欲飞升。师尊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亦师亦父的存在。若无当年他伸手援手,她早已如尘泥草芥,无声湮灭。她一直渴望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她这个徒弟,值得他倾注的一切心血与资源。
“师尊,您看此剑能值……”话音未落,骤然中断。
她望向师尊的双眼,那里面的暖意早已荡然无存,笑容亦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下意识地低头。
看见了自己呕心沥血锻造的毕生杰作,正冰冷地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你无需为此费神。”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不,其中并非空无一物,那里有贪婪,有嫉恨,还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愧意。“我从未想过,这随手布下的一步闲棋,竟能换来如此收获。看你落得这般田地,为师……确有一丝不忍。但我需要它”他毫无怜惜地将长剑从她胸腔中猛然抽出,“来确保我突破境界所必需的一切资粮。我真心感谢你,若非此剑,为师的道途……怕是早已断绝。永别了。”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吞没。然而,就在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瞬,无边的愤怒化作燎原之火,点燃了她仅存的意志。她启动了那个深埋于剑中的最后禁制,那为防止此剑刃锋倒转、反噬己身而设下的,同归于尽的决绝手段。
‘老匹夫……与我一同湮灭吧!’
她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曾慈祥、此刻却因极致惊骇而扭曲的“师尊”的脸,那柄倾注她一切心血与生命的剑,爆发出足以荡平方圆百里一切存在的毁灭性能量,而所有这些毁灭之力,皆被牢牢锁定,尽数贯入他一人之躯。随后,便是永恒的寂灭与虚无。
仿佛在浓稠的雾霭中漂泊,意识浑噩,不知所在。远处传来零星破碎的人语,意义难辨,只在周遭空洞地回响。
‘这是何处?我不是……已经死了么?是了,我被刺穿了……被那个自称我师尊的畜生,用我亲手所铸之剑。可是……为何我仍有知觉?我分明在那剑铭之中,刻入了必令中剑者神魂俱灭的禁制……’
咔嚓,
仿佛一道惊雷在灵魂深处炸响。刹那间,迷雾散尽,神智重归清明。
她还未来得及思考,便感到身体一沉,脸朝下直直栽进了一滩冰冷黏腻的厚实泥浆之中。滂沱大雨如同鞭挞,重重击打在她的背脊上。
“仁慈的天母啊!樱桃,你没事吧?!”
一双手臂迅速将她从泥泞中捞起,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她的是一位年长的妇人,正低头看来,眼中盛满了毫不作伪的忧虑。樱桃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抬眼望向这位陌生的妇人。
“你怎么……这么大个?”她含糊地问道,口齿不清。老妇人脸上的忧色瞬间被惊愕取代。
“你说话了!你会说‘话’了!”老妇人脸上骤然迸发出狂喜的光芒,一把将樱桃紧紧搂在怀里,抱着她站起身来,像个孩子似的原地转了好几圈。“你终于开口了!真是老天开眼!话是有点怪,但这是‘话’,是真真正正的‘话’啊!哈哈哈哈哈!”
“该死……放我下来!你力气怎么这么大?!”樱桃被转得头晕目眩,感觉再多一秒就要吐出来。
妇人这才停住,将她小心放下,随即脸色一变,怒气冲冲:“哪个杀千刀的混账在你跟前说脏话?!告诉奶奶是哪个王八羔子教的,我非把他那身贱骨头锤进泥地里不可!敢用这些污言秽语糟蹋这大好光景,看老娘不教那狗东西重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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