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睁开眼,酒意已经散了大半。书房里的烛火还在烧,映得墙上影子微微晃动。他坐直身子,手指按在眉心,系统界面缓缓浮现。
冷霜月和柳明瑛都走了,桌上只剩空酒杯和几碟冷菜。他没看那些,只盯着空中还未消散的记忆投影残影——那是他们一起走过的路,一段段拼成了今天这个他。
可有些事,光靠回忆不够。
他低声说:“调取丙子年春闱外场监控视角。”
空气一颤,光影开始重组。贡院高墙、青石甬道、考生列队入场的画面慢慢清晰。风声、脚步声、巡考官的呵斥声从虚空中传来,像一场二十年前的梦被重新打开。
他的目光锁定在人群中的一个背影——瘦削,穿旧布袍,背着考篮,走路时右肩略低,是常年挑水留下的习惯。
那是他父亲。
画面推进。赵父走进号舍前,低头整理考篮。就在这时,一道素色身影靠近,袖口微动,一张纸条滑进篮底夹层。
那人转身离去,面容清晰。
王守仁。
赵承渊呼吸一顿,但没出声。他等画面定格,再回放三遍,确认每一个细节都没错。
系统提示弹出:
【历史模拟完成】
【证据等级:影像级】
【修正历史需要真实物证】
他早料到会这样。
从袖中取出一枚金色棋子,轻轻放在案上檀木托盘里。灯光下,棋底刻字清楚可见——“丙子科场案卷宗第七号”。
这不是纪念品,也不是信物。这是当年父亲交卷后,监考官悄悄塞回来的东西。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明白了:有人早就准备好了这套档案体系,连编号都提前埋好了。
这才是真正的原始物证。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管家的声音隔着门:“老爷,柳太傅到了,在外厅候着。”
赵承渊应了一声,指尖轻点系统界面,将模拟画面暂停在王守仁塞纸条的瞬间。
柳太傅进来时,背有点驼,手里拄着拐杖。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目光落在空中那幅凝固的画面上,脸色一下子白了。
“这……这是哪一年?”
“丙子年。”赵承渊说,“我父亲考乡试那天。”
柳太傅走近几步,眼睛死死盯着王守仁的脸,嘴唇发抖:“是他……真的是他动手的。我当时就在东廊第三间号舍监考,看得一清二楚。”
他突然扶住桌子,声音哑了:“可我没说话。我不敢说。王守仁那时已是礼部主事,背后有东厂撑腰。我说了,柳家就得完。”
赵承渊没看他,只问:“您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落榜?”
“三百二十七人。”柳太傅哽咽,“其中十五人后来饿死家中,三人投河,两人疯癫街头。我知道……我都记得。但我选择了保全自己。”
屋里安静下来。
烛芯爆了一下,火星飞起又落下。
赵承渊终于开口:“您今天肯来,说明心里那道坎没彻底塌。我还指望您明天上朝,跟我一起把这块牌匾扶正。”
柳太傅猛地抬头:“你要重审?”
“不止要审。”赵承渊拿起金色棋子,指腹摩挲那行小字,“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这场考试是怎么被偷走的,又是谁一直在吃这些人的命。”
柳太傅看着那枚棋子,忽然跪坐在软垫上,双手捧起托盘:“这东西……能留下吗?我想带回去一夜。明日上朝,我亲自呈给陛下。”
赵承渊点头:“可以。但它只能在您手上过夜。天亮之前,必须回到我这里。我不想有人趁黑把它毁了。”
“我明白。”柳太傅声音发紧,“我用性命担保。”
“不用拿命担保。”赵承渊笑了笑,“您只要明天敢说就行。”
柳太傅没笑。他盯着那枚棋子,像是在看二十年前那个不敢开口的自己。
“你知道吗?”他忽然说,“那天放榜,我看到你名字在末尾上榜,还替你高兴。我以为是你自己考上的。直到后来听说,王守仁特意把你放进来了,为的是将来拿你当替罪羊。”
赵承渊没说话。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有些人不是想杀你,而是想让你活着,活得足够久,好在最关键的时候把你推出去顶罪。
王守仁就是这么打算的。
可惜他忘了,赵承渊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系统界面还在闪,提示未关闭。金色棋子静静躺在托盘里,像一颗不会跳动的心脏。
赵承渊闭上眼,再次调出模拟画面。这一次,他加入了新的参数——
“载入丙子年阅卷房内部视角。”
光影再次变化。一间密室出现,墙上挂着榜单草稿。几名官员围桌而坐,手中批改试卷。一人起身离开,正是年轻的王守仁。他走向角落柜子,拉开暗格,取出一叠事先写好的名单,替换原稿。
镜头拉近。
那份名单上,第一个名字是——赵承渊。
不是巧合。
是安排。
系统提示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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