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由几名高级将领、贵族代表以及一位自告奋勇的、以言辞犀利着称的外交官组成的“交涉”使团,带着一份措辞强硬、充满了命令口吻和隐含威胁的最后通牒式文件,整理好仪容,强撑着昔日的傲慢,趾高气扬地前往莱恩所在的黑石镇领主城堡。他们试图用过去的权威,来碾压现在的现实。
领主城堡的王座厅,与联军临时统帅部的简陋形成了鲜明对比。大厅开阔,穹顶高耸,墙壁由巨大的黑色曜石砌成,上面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魔法水晶,照亮了中央铺着的暗红色地毯。空气冰冷而肃穆。莱恩·多恩高踞于黑曜石王座之上,身披一件简单的黑色长袍,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威严。他身侧,分别站立着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能洞悉一切阴影的玛拉;浑身煞气、如同出鞘凶刃的托尔克;以及神色清冷平静、周身却隐隐与自然能量共鸣的莉莉娅·格雷戈。下方,联军使团成员强作镇定,努力挺直腰板,但他们眼中无法掩饰的虚张声势、以及一丝深处的不安,与这大厅冰冷沉稳的气场格格不入。
使团团长,那位公爵,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几乎是照本宣科地、用他自认为最威严的语调,大声宣读完了那份文件。最后,他加重语气,几乎是指责般地说道:“…莱恩阁下,此乃联军最高统帅部的共同决议!体现了所有幸存成员国的意志!为了特尔大陆的存续,为了最终击败魔潮这场共同灾难,希望你以大局为重,摒弃私心,立刻执行上述要求!否则,一切严重后果,将由你和你领导的龙廷承担!”
大厅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龙廷将领的目光都冰冷地聚焦在使团身上,那目光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仿佛在看无知孩童吵闹般的、带着淡淡嘲讽的漠然。
莱恩缓缓抬起眼睑,目光平静地扫过使团众人。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灵魂本质的深邃与压迫感。
“后果?”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清晰地传遍大厅每一个角落,甚至压过了远处隐约传来的训练号角声,“什么后果?是你们西部所谓盟友封锁边境、将你们拒之门外的后果?还是你们东部经营百年的防线在数日之内全面崩溃、百万大军灰飞烟灭的后果?亦或是…你们现在需要依靠我龙廷的庇护、我的粮食和药物才能让你们的人不至于饿死、疯掉的后果?”
使团成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公爵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都有些颤:“你…你竟敢如此侮辱联军?!我们是代表…”
“代表谁?”莱恩打断他,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威严如同实质般压在大厅每个人的心头,“代表一群丢掉了自己领土、被昔日盟友无情抛弃、现在需要我的许可才能在我的土地上获得一片遮风避雨之地的失败者吗?”
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随着他的起身,一股无形的、浩瀚而威严的气势自然散发开来,那并非斗气或魔力,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与这片土地紧密相连的统治力与意志力,让联军使团感到呼吸都变得困难,膝盖微微发软。
“听着。”莱恩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每一个联军使者脸上,让他们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透,“龙廷,是我,带领相信我、追随我的子民,从一片荒芜、混乱和绝望中,一寸一寸亲手建立起来的。这里的每一粒粮食,是我们开垦荒地、引水灌溉所产;每一件武器,是我们挖掘矿脉、熔炼锻造所造;每一寸土地,是我们驱逐魔兽、抚平创伤所守。它的一切,都属于龙廷,属于我的子民。它的军队,只为守护龙廷的存续而战,只为响应我的号令而战。”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决绝,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你们的战败,是你们自身的无能与内部无尽的倾轧所致。你们的被背叛,是你们那看似华丽实则脆弱的联盟必然的苦果。这一切,与龙廷何干?与我和我的将士何干?”
“想要我的军队指挥权?”莱恩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可以。拿什么来换?拿你们已经沦陷、被魔潮蹂躏的帝国疆域来换?还是拿你们那些紧闭的、将你们拒之门外的国门来换?”
“想要我开放所有物资仓库,任你们取用?”他继续道,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更浓,“可以。用什么来支付?用你们口袋里那些可能已经变成废纸的金币?还是用你们那在背叛和失败中早已荡然无存的信誉来赊账?”
“想让我的士兵,离开他们誓死守护的家园,去为你们的失败垫后,为你们争取苟延残喘、甚至可能再次背叛的时间?”莱恩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如同绝世利剑骤然出鞘,寒光四射,让使团成员几乎无法直视,“妄想!”
他猛地一挥手,动作干脆利落,指向大厅之外,那方向仿佛直指联军拥挤的安置区:“龙廷,基于同为对抗魔潮力量的最后一丝情分,可以提供有限的庇护和人道主义援助。这是底线。但龙廷的一切,由龙廷自己做主!你们的命令?在这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份被使团紧紧攥着的文件,“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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