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最后一位选手表演结束。
主持人上台，开始走结束流程。
“感谢所有选手的精彩表现，也感谢评委老师们的辛勤工作。”
“金钟奖声乐（民族）组初赛，到此全部结束。”
“让我们再次恭喜所有晋级的选手！”
“我们复赛再见！”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现场的灯光亮起。
宋海山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
头也不回地朝着后台走去。
他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然而，刚走两步。
身后就传来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
“海山，你留一下。”
是郑怀章。
宋海山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郑老，您还有事？”
郑怀章目光落在宋海山身上，平静而深邃。
“海山，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但是，作为评委，我们要对艺术负责，对比赛的公正性负责。”
宋海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
“郑老，我明白。”
“你不明白。”
郑怀章摇了摇头。
“如果你真的明白，就不会给那个孩子打出9.90分。”
“那0.1分，扣在哪里？”
“是他的音准，气息，还是共鸣？”
“你我心里都清楚，单论技术，他的演唱是完美的，是无可挑剔的。”
“你扣掉的，不是分数。”
“是你作为一个前辈，一个艺术家的气度。”
宋海山的面色，由绿转白，又由白转红，精彩纷呈。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郑老说的，是事实。
那个分数，就是他的私心，就是他的倔强，就是他最后的嘴硬。
“我……”
宋海山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艺术，要有标准，但不能有偏见。”
郑怀章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我们学院派，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陷入僵化和傲慢。”
“总觉得我们掌握了唯一的标准，看不起所有‘体系’之外的东西。”
“今天的方羽，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
“他告诉我们，真正的艺术，生命力在民间，在更广阔的天地里。”
“他不是来挑战规矩的，他是来给我们这潭死水，注入一股活水的。”
“我们应该感谢他，而不是排斥他。”
郑怀章说完，轻轻拍了拍宋海山的肩膀。
“回去吧，好好想一想。”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李思源和其他几位评委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海山一眼，陆续散去。
偌大的评委席，只剩下宋海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无比萧瑟。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郑老的那句话。
“你扣掉的，不是分数，是你的气度。”
……
比赛结束后的一个小时里。
“方羽 金钟奖 满分”
“宋海山 9.90”
“郑怀章 活教材”
这几个词条，横扫了V博热搜榜。
方羽的粉丝们，此刻终于扬眉吐气，开始了反击。
她们没有用污言秽语去回击。
而是把方羽演唱《天堂》的视频链接，贴到了每一个曾经黑过方羽的博主、大V的评论区下面。
什么话都不说，就只贴一个链接。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一个链接，比任何脏话的杀伤力都大。
它像一个无声的巴掌，火辣辣地抽在那些人的脸上。
当然，火力最集中的地方，还是宋海山的个人V博。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V博已经好几年没更新了。
粉丝也只有寥寥几万，大多是他的学生和一些古典音乐爱好者。
评论区常年冷冷清清。
但就在今晚，他的评论区，沦陷了。
短短一个小时，评论数突破了数万。
【宋老师，您睡了吗？我睡不着。】
【宋老师，出来解释一下，那0.1分到底扣在哪儿了？是嫌方羽长得太帅了吗？】
【艺术需要克制，但打分不能小气。】
【宋海山老师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什么叫输不起。】
【格局小了呀宋老师！】
【我替您想好理由了，就说打分器坏了，本来想按10分的，手滑按成了9.90。】
【别骂了别骂了，宋老师都一把年纪了，给他留点面子吧……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
网络上，一片狂欢。
而宋海山把自己关在琴房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想不通。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本来应该被他钉在耻辱柱上的“活教材”，怎么就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神”？
而他自己，一个受人敬仰的歌唱家。
怎么就成了全网嘲笑的小丑？
这时，琴房的门被敲响了。
“老师，是我，林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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