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左右两翼的轻骑兵突然加速。他们放弃了对中间重骑的掩护,直扑晋军两翼的弓骑兵——这是要撕开侧翼,扰乱阵型。
“李顺!”胡茬吼道。
“明白!”
两翼的弓骑兵开始移动。他们不与轻骑正面交锋,而是保持距离,用骑射还击。草原轻骑追,他们就退;草原轻骑停,他们就扰。这是晋军骑兵练了三个月的战术,专克草原人的莽冲。
中间的重骑冲到两百步。
“床弩——放!”
四架床弩最后一次齐射。这么近的距离,弩箭几乎刚离弦就到了眼前。四道血胡同在重骑兵阵型中犁开,至少五十骑当场毙命。
但剩余的重骑已经冲到了一百五十步。这个距离,床弩和弩炮都来不及再装填。
“长矛手——上前!”胡茬拔刀出鞘。
土墙后,石锁带着三百重步兵上前。他们每人一面包铁大盾,盾牌下端砸进土里,上端斜举。长矛从盾牌缝隙中探出,矛尖寒光闪闪。
重骑兵冲到一百步。
“放箭——”王二狗嘶声吼道。
两百新兵弓手同时放箭。这个距离,箭矢几乎不用瞄准。冲在最前的重骑兵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瞬间人仰马翻。
但后面的骑兵踏着尸体继续冲。八十步,六十步,四十步——
“立盾!”石锁怒吼。
三百面大盾同时向前倾斜。重步兵们蹲身,肩头顶住盾牌,脚死死蹬住地面。
轰——!
第一匹战马撞上盾墙。盾牌向内凹陷,持盾的士卒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但咬牙顶住。旁边两支长矛立刻从缝隙中刺出,一支捅穿马颈,一支刺进骑士大腿。
第二匹,第三匹……
重骑兵像浪头一样拍在盾墙上。撞击声、惨嘶声、骨骼断裂声混在一起。盾墙摇晃,但没垮。每倒下一匹战马,就有两支长矛补上来,把骑士捅穿。
战斗进入最血腥的贴面搏杀。
胡茬已经跳下土墙,带着五百亲卫骑兵从侧翼杀出。他们不冲正面,专砍重骑兵的侧翼和后背。马刀起落,血花飞溅。
张嵩指挥弓手继续放箭,专射那些想绕后的轻骑。
王二狗的新兵也杀红了眼。一个年轻弓手箭射光了,捡起地上的弯刀就跳下土墙,扑向一个落马的草原骑兵。两人在尸体堆里翻滚,厮打,最终年轻人一刀捅穿了对方的喉咙,自己脸上也挨了一拳,鼻血长流。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
当最后一个草原重骑兵被乱矛捅死时,野马滩前已经尸横遍野。至少四百具人马尸体铺在土墙前五十步的区域内,血浸透了草地,染红了大片泥土。
晋军伤亡也不小。重步兵战死三十七人,重伤五十一人;弓手战死二十三人;骑兵战死六十四人。新兵营第一次见血,死了十九个年轻人。
医护营的帐篷里躺满了伤员。苏婉手上的白药粉用掉了三箱,羊肠线用掉了五卷。她脸上溅了血,但手很稳,缝合伤口时一针一针,又快又准。
胡茬巡视战场,脸上那道疤被血糊住,看着更狰狞。他走到一具草原骑兵的尸体旁,蹲下身,翻开皮甲——里面衬着铁片,虽然粗糙,但确实是铁甲。
“将军说得对。”胡茬站起身,对走过来的张嵩说,“这‘狼主’……确实在学我们。连重骑兵的铁甲都造出来了。”
张嵩点头,脸色凝重:“这才第一战。后面……会更难。”
两人望向北方。草原深处,烟尘还未散尽。
更远处,狼居胥山的方向,杀机正浓。
野马滩初战,晋军胜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场试探。
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胡茬抹了把脸上的血,转身走向医护营。他背上挨了一刀,皮肉外翻,得去缝几针。
仗,还得继续打。
但至少今天,守住了。
至少北疆的第一道防线,没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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