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周六下午四点,飞往国内的航班正在太平洋上空。
头等舱内,沈砚卿盯着面前摊开的日记本,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久久停留。这是沈国华二十年前的日记,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那些文字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今日与楚风远深谈,他提出以‘神经再生3号’技术专利为抵押,换取顾氏集团三千万注资。楚氏集团资金链已断,他别无选择。我应允,但心中已有计较——此技术价值远超三千万,若操作得当……”
“……楚风远察觉异常,今日来电质问。我只能安抚,言资金周转需时。实则已将技术核心数据复制,交予美方代表。顾怀瑾那头需再给甜头,此人贪婪,好应付……”
“……楚风远突发心脏病入院,楚氏集团股票崩盘。顾怀瑾欲全盘收购,我暗示他可压低价格。此事过后,当与顾切割,此人不可久交……”
沈砚卿闭上眼睛。日记证实了沈雨薇的话——楚风远最初确实想用技术换资金,但被沈国华和顾怀瑾联手设计。沈国华窃取技术卖给美国公司,顾怀瑾趁机低价收购楚氏。而楚风远,这个一心扑在科研上的学者,在双重背叛中含恨而终。
“沈总,还有四十分钟降落。”陈铮的声音从旁边座位传来,“国内那边传来消息,王队长已经控制了医院那个泄密员工,但他交代的内容有限。只说有人给他十万块钱,让他提供楚女士的产检信息。”
沈砚卿收起日记本:“顾明轩那边呢?”
“监狱方面加强了监控,但顾明轩最近很安静,反而让人不安。”陈铮压低声音,“另外,李威报告,老宅附近这两天有可疑车辆出没,但每次跟踪都跟丢。对方很专业。”
“告诉李威,在我到家之前,清辞绝对不能出门。所有访客一律挡驾,包括快递和外卖。”
“明白。”
飞机开始下降。舷窗外,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沈砚卿看着这座熟悉的城市,心里沉甸甸的。他带回的真相,可能会撕裂楚清辞心中父亲的形象。但他必须告诉她,因为隐瞒的伤害更大。
下午五点二十分,飞机落地。沈砚卿打开手机,立刻跳出楚清辞的未读消息:“砚卿,落地了吗?我在家等你。”
短短一行字,让他眼眶发热。他回复:“刚落地,一小时后到家。你好好休息,别等我。”
车队已经在机场等候。沈砚卿坐进车里,对陈铮说:“先去一个地方。”
“不回老宅?”
“先去见一个人。”沈砚卿报出一个地址,“楚风远当年的助理,周文教授。他退休后住在城东的养老社区。我要确认一些事。”
周文教授,七十五岁,曾是楚风远最信任的助手。楚家出事后,他离开了科研界,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沈砚卿在调查楚风远的研究时找到了他,但之前一直没去打扰。
养老社区很安静,秋日的银杏叶金黄一片。周文教授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沈砚卿时,老人推了推老花镜:“你是……沈家的孩子?”
“周教授好,我是沈砚卿。”沈砚卿在他对面坐下,“冒昧打扰,是想请教一些关于楚风远教授的事。”
周文教授的眼神变得锐利:“为了楚清辞那孩子?”
“是。”沈砚卿坦诚,“我娶了清辞,现在她怀孕了。但最近发现一些关于楚教授当年的旧事,可能会影响她对父亲的记忆。我想知道真相。”
老人沉默了很久,久到沈砚卿以为他不会开口。但最终,周文教授叹了口气:“风远他……是个纯粹的科学家。但也因为太纯粹,不懂人心险恶。”
“他当年真的想用技术换资金吗?”
“是。”周文教授点头,“楚氏集团当时已经山穷水尽,银行不肯贷款,其他企业趁火打劫。风远没办法,才想到用他最珍视的研究成果做抵押。但他太天真了,以为签了合同对方就会守约。”
“他和沈国华、顾怀瑾是怎么接触的?”
“我介绍的。”周文教授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当时在学术界有些人脉,沈国华通过关系找到我,说可以介绍资金。我信了他,结果……害了风远。”
老人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风远心脏病发那天,我在医院。他拉着我的手说,‘老周,我不该怀疑人性,更不该用科研做交易’。他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
沈砚卿的心像被重锤击中。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场景——一个把一生献给科学的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了一次错误的选择而悔恨终生。
“周教授,楚教授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关于清辞的?”
“有。”周文教授从怀里掏出一个旧信封,“这是他临终前写的,让我等清辞成年后交给她。但清辞十八岁出国,后来楚家败落,我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信封已经泛黄,上面写着“清辞吾女亲启”。字迹虚弱,但工整。
沈砚卿接过信封,手在微微发抖:“谢谢您,周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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