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了一下。钟夏夏趴在榻上,背脊裸露,映着昏黄烛光。
新伤叠旧疤,像一幅狰狞地图,刻满这些年遭遇。
最深处那道,从左肩胛斜划到腰侧,皮肉翻卷愈合,留下凸起肉棱。
洛景修手指悬在半空,许久没落下。
他见过这背脊很多次。行房时,沐浴时,她更衣时。但从未像此刻,烛火专为照亮这些伤痕,每一道都清晰得刺眼。
“看够了没?”钟夏夏声音闷在枕头里。
他没应,指尖终于落下,轻触那道最深疤痕。触感粗糙,带着凹凸纹路。她身体一颤,肌肉瞬间绷紧。
“这道,”他开口,嗓子哑得厉害,“什么时候留的?”
“三年前。”她答得平静,“盐商刘家雇的杀手。刀淬了毒,我躺了半个月。”
他手指顺着疤痕走向,缓慢划过。“当时疼吗?”
“疼。”她实话实说,“疼得想死。但想着仇还没报,不能死。”
他指尖顿住。俯身,嘴唇贴上那道疤。温热触感让她浑身一僵。“你…”
“这里,”他吻着疤痕,声音含糊,“是仇人留的。”
吻很轻,像羽毛拂过。却烫得她心脏发麻。他一路吻下去,从肩胛到腰侧,每一寸凸起都不放过。唇舌濡湿皮肤,带起细微战栗。
钟夏夏攥紧枕头,指节发白。“洛景修,”她喘息,“别…”
“别什么?”他抬头,眼底有暗火在烧,“别碰这些疤?为什么?因为丑?”
“不是丑。”她别过脸,“是…脏。”
那些伤代表屈辱,代表弱小,代表她曾被人踩在脚下。每道疤都是耻辱印记,她恨不得剜掉。
“不脏。”他握住她肩膀,逼她转回来,“夏夏,看着我。”
她不肯,被他捏住下巴转过去。烛光里,他眼神执拗:“这些疤,是你活下来的证据。是你从地狱爬出来,站在我身边的勋章。”
他重新俯身,这次吻得更重。像要用唇舌抚平每道褶皱,吞掉所有痛苦。“从今往后,”他喘息着说,“这些疤归我。仇人留的,我帮你报。疼过的,我帮你忘。”
吻移到腰侧,那里有道浅淡鞭痕。他舌尖舔过,她浑身剧颤。
“这道呢?”他问。
“五年前,钟家祠堂。”她闭上眼睛,“我爹打的。因为我想接手生意,他说女子不该抛头露面。”
洛景修动作顿住。他撑起身,盯着那道鞭痕。很淡,几乎看不清,但在他眼里,比任何刀伤都刺目。
“你爹…”他声音冷下去,“还活着吗?”
“死了。”她睁开眼,看他,“病死的。我没送终。”
她说得平淡,他却听出底下汹涌恨意。那是至亲给的伤,比外人捅的刀更痛。
他低头,用牙齿轻轻咬住那道鞭痕。不重,却让她倒抽冷气。
“洛景修!”她挣扎。
“别动。”他按住她,“我在覆盖它。用我的印记,盖掉他的。”
他说完,正用力咬下去。疼痛传来,她闷哼一声,感觉到皮肤被牙齿刺破,渗出鲜血。他舔掉血珠,继续咬,直到那里留下清晰牙印,盖住原本鞭痕。
“好了。”他退开些,看着自己杰作,“现在这是洛景修留的。不是钟家,不是任何人,是我。”
钟夏夏转头,从铜镜模糊倒影里看见后背。旧鞭痕上,覆着新鲜牙印,红肿渗血,像朵诡异的花。
“疯子。”她骂。
“嗯。”他承认,“为你疯的。”
他继续往下吻。每一道疤都问来历,听她平静叙述,然后用唇舌或牙齿覆盖。吻到小腿时,她忽然蜷缩。
“这里…别看。”她声音发紧。
洛景修握住她脚踝,不许她躲。烛光照亮小腿内侧,那里不是刀疤,是烫伤。铜钱大小,皮肉扭曲,丑陋不堪。
“怎么弄的?”他声音绷起来。
钟夏夏沉默很久,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回答。才听见她轻声说:“七岁那年,我娘煮药,药罐打翻。她推开我,药泼在她脸上…和我腿上。”
她顿了顿:“她眼睛瞎了。我只有这块疤。”
洛景修心脏像被什么攥紧,疼得喘不过气。他想起调查过的资料:钟夏夏母亲早逝,死因是病故。现在看来,全是谎言。
“后来呢?”他问。
“后来我爹娶了继室。”她笑,笑声冷,“继室嫌我娘丑,把她关在后院。我去送饭,听见她哭。哭自己瞎了,哭女儿以后怎么办。”
她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故事:“那块疤,是我娘用命换的。所以我从不觉得丑,只是…不想让人看见。”
洛景修低头,吻上那块烫伤。不是覆盖,是安抚。唇瓣贴紧扭曲皮肉,温柔得不像话。
“夏夏,”他哑声说,“你娘爱你。”
“我知道。”她眼眶发热,“所以她死了,我得活着。活得比谁都好,才对得起她推我那一下。”
他抱紧她,脸埋在她颈窝。感觉到有湿热液体滑落,分不清是她的泪,还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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