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到黄历某一页,朱笔圈住日子。
钟夏夏瞥见那个红圈,心往下沉。那页写着:宜嫁娶,宜动土,宜求嗣。
洛景修画完圈,抬头冲她笑:“今日吉日,适合造人。”他指尖敲打纸页,“夏夏,我们生两个。一儿一女,凑个好字。”
她抓起那本黄历,撕成两半。
纸页碎裂声清脆。碎片飘落,洒满书案,盖住摊开的账本。洛景修愣住,盯着她手里残页,又看她冷硬侧脸。
“生一个。”钟夏夏把残页摔回案上,“生完你就结扎。”
空气凝固。窗外蝉鸣聒噪,屋里却静得能听见烛火爆开的声音。洛景修慢慢坐直,眼睛眯起来:“你再说一遍?”
“我说,”她迎上他视线,“生一个。你要那么多孩子做什么?传宗接代?继承家业?洛景修,我不是你生孩子的工具。”
他盯着她,许久,忽然笑出声。笑声低沉,带着危险意味。“工具?”他重复,“钟夏夏,你觉得我把你当工具?”
“不然呢?”她指着黄历碎片,“今日宜求嗣,明日宜纳采。你把我当什么?配合你吉时行房的摆设?”
他站起来,绕过书案。一步步逼近,影子笼罩住她。“我若只把你当摆设,”他俯身,双手撑住她椅背,将她困在方寸之间,“需要等这么久?需要算计吉日?需要…小心翼翼怕你疼?”
他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从牙缝挤出来:“钟夏夏,我要孩子,是因为那是你和我的血脉。是你留在我身边,永远无法抹去的证据。是我死了,还能继续陪你走下去的东西。”
她心脏猛跳,却倔强地别开脸:“我不需要这种证据。”
“我需要。”他捏住她下巴,逼她转回来,“我怕。怕你哪天后悔,怕你哪天烦了腻了,又要递和离书。有个孩子绑住你,我夜里能睡得踏实些。”
这话说得直白又卑劣。钟夏夏看着他眼底翻涌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忽然明白,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若我不答应呢?”她问。
他松开手,直起身,扯出个漫不经心的笑:“那就耗着。反正我们有一辈子,耗到你答应为止。”
“洛景修!”她气得站起来,“你讲不讲道理?”
“不讲。”他坦然,“跟你,我从来不讲道理。”
他弯腰,把她拦腰抱起。动作突然,她惊呼一声,账册哗啦掉地。他扛起她,像扛袋粮食,大步朝内室走。
“你放我下来!”她捶他后背。
“不放。”他踢开内室门,“你说生一个,我说生两个。那就先努力,努力到你说…‘停’。”
最后那个字,他说得又慢又暧昧。钟夏夏脸涨红,挣扎得更厉害。但他手臂像铁箍,纹丝不动。
床帐落下,遮住窗外刺目天光。她被丢进柔软被褥,他随即压上来,膝盖顶开她双腿。“洛景修!”她推他胸膛,“现在是白天!”
“白天怎了?”他解开她衣带,“吉日吉时,更该珍惜。”
“你…”她还想骂,却被他吻住。这个吻又凶又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唇舌交缠间,她尝到他嘴里淡淡茶香,混着刚才朱笔的墨味。
他吻得投入,手却不停。衣带散开,外衫滑落,露出里面素白中衣。他指尖划过她锁骨,带起一阵战栗。
“夏夏,”他退开些,喘息着看她,“你真不想给我生孩子?”
她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那点不易察觉的脆弱,忽然说不出狠话。沉默片刻,她别过脸:“…不是不想。”
“那是什么?”
“是怕。”她声音低下去,“怕疼,怕死,怕…当不好娘亲。”
他动作顿住。撑起身,仔细看她脸:“你怕疼?”
“哪个女子不怕?”她瞪他,“你当生孩子是吃顿饭那么简单?”
“我知道不简单。”他躺到她身侧,把她搂进怀里,“所以我更想要。想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我会把她宠成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想要一个像我的儿子,教他文韬武略,让他护着你。”
他吻她发顶:“但如果你真怕,那就算了。我们不要孩子,就我们两个,过一辈子。”
这话说得太轻易,反而让她愣住。“你…刚才不还说一定要?”
“刚才是刚才。”他手指缠着她一缕头发,“现在知道你怕,就不要了。你比孩子重要。”
钟夏夏心脏像被什么捏了一下,酸涩发胀。这个男人,上一刻还霸道地圈定吉日,下一刻却因为她一句“怕”,就能放弃执念。
她转过身,面对他。“洛景修,”轻轻声问,“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孩子?”
他沉默良久,才开口:“因为我爹娘死得早。”
她怔住。
“我五岁那年,他们死在战场上。”他声音平静,像在说别人故事,“尸骨都没找全,只带回两件染血战甲。从那以后,我就一个人。”
他握紧她手:“这府里很大,人很多,但没有一个是我亲人。后来遇到你,夏夏,你成了我唯一的亲人。但我贪心,我想要更多。想要一个家,热热闹闹的家。想听孩子喊爹娘,想看他们满院子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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