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未亮,东华门外便簇拥了数驾马车,车檐下悬挂着的防风灯堪堪照亮前头方寸之地。
裴闻铮面色已然如常,他将长翅帽端正戴好,目光中夹带着几分不易被察觉的锐利。
前头不远处,姚琢玉正与人含笑说着什么,裴闻铮见状,指尖松松握着奏疏走上前。
破天荒的,他拱手与之见礼:“姚大人。”
姚琢玉瞧见他,面上笑意僵了一瞬,但很快便如常:“裴大人何须多礼?你我同僚,自在些也无妨。”
姚琢玉身侧站着的,却是御史台新上任的御史中丞陈望道,此人自诩清流,自然是瞧不上裴闻铮这等逢迎之辈的。
见状,他拂落衣袖,也不正眼瞧向来人,只与姚琢玉拱手一礼:“姚大人既有事,那下官便先行一步。”
“好。”姚琢玉客气一笑:“回头本官设宴,你可得来我府上用个便饭才好。”
“那下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陈望道便转过身,朝着东华门走去。
姚琢玉这才看向身旁的裴闻铮:“裴大人可愿与本官同行一程?”
裴闻铮轻笑一声:“求之不得。”
二人并肩往宫中走去。
打眼瞧见裴闻铮手中握着的奏疏,姚琢玉长眉一挑:“看来裴大人今日有事要奏明圣上。”
“姚大人好眼力,”裴闻铮抬眼看着不远处的宫灯,面上神情高深:“只盼今日,下官不会耽误诸位臣工的时辰。”
“这话是怎么说的?”姚琢玉朗声一笑:“裴大人乃堂堂大理寺卿,所奏自然也是事关社稷的要事,便是耽搁些时辰也无妨。”
“姚大人慷慨,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说到此处,裴闻铮脚步一顿,探究的视线落在姚琢玉面上。
姚琢玉随着他的脚步停下,闻言倒是有些诧异:“哦?”
“姚大人与方才那位新上任的陈御史交情如何?”
“裴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好奇。”
姚琢玉径直回视,欲从他面上瞧出些蛛丝马迹来。
见他不开口,裴闻铮面上笑意渐深:“财利之友易得,但道义之友难寻。姚大人年长下官几岁,怎不知这个道理?这与人结交,当重人品,下官此言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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