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场内,时间停滞了一瞬。
不是真正的停滞,而是感知层面的“定格”——当陆晨成功创造出那片三米半径的“关系领域”,当空白之沙第一次真正苏醒时,整个实验场的规则结构出现了短暂的失语。
领域内,那些几何纹路如同获得了生命般自由变换,地面砖缝的脉动与天空云朵的变形形成了某种超越数学的韵律。最重要的是时间流:它不再是单一方向的河流,而是一片有着复杂潮汐、暗流、甚至微小漩涡的海洋。在这个领域中,“过去”可以轻微地回流浸润“现在”,“未来”的某些可能性会像预兆般提前闪烁,“现在”则在这种多向度的交织中变得厚重而富有弹性。
陆晨站在领域的中心,他能感觉到胸口的时沙之漏正在发生本质性的变化。
那不再仅仅是一个力量框架或技能增幅器。
它在……呼吸。
每一次“呼吸”,都从周围的关系领域中汲取一丝最纯粹的“可能性本质”,这些本质不是能量,不是信息,而是一种更原始的、等待被定义的“存在潜质”。空白之沙如同最贪婪的海绵,吸收着这些潜质,自身那透明的光芒逐渐染上了一层极澹的、彩虹般的釉彩。
同时,陆晨与整个实验场的“校准感染”之间,建立起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感染依然存在,那些几何纹路仍在试图同化一切。但在关系领域的范围内,同化不再是一边倒的碾压,而变成了一种……对话。几何纹路试图标准化领域,领域则回应以变幻;几何纹路试图简化时间流,时间流则展示出复杂性。这不是对抗,而更像是两种不同“语言”在寻找共通语法。
就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编纂者的声音直接传入陆晨的意识:
“实验第一阶段成功。你创造的‘关系领域’稳定存在时间已达临界值——三十秒。外部监测已记录下完整的时空参数谱系。”
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进行某种快速分析:
“参数谱系显示,该领域的时间熵值处于秩序与混沌之间的‘混沌边缘’状态——既不是可预测的秩序,也不是完全随机的混沌,而是有限度的、有结构的自发性变化。这正是我们寻找的‘第三种状态’的雏形。”
陆晨没有分心回应,他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维持领域上。创造这个领域消耗之大远超预期,每一秒都像是同时进行十场高强度施法,灵魂虽然经过修复,但仍能感觉到那些新修补的部分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现在,进入实验第二阶段。”编纂者的声音继续传来,语气中带着某种实验者的冷静,“我会逐步提升实验场的感染强度,模拟‘校准’从初期渗透到全面覆盖的过程。你需要做的是:在感染强度提升的过程中,维持关系领域的稳定,并观察空白之沙的反应。”
“如果领域崩溃呢?”陆晨在意识中问。
“我会在你灵魂受损前强行中止实验。”编纂者回答,“但那就意味着疫苗研发失败,我们需要寻找新的载体和新的方法。所以……请尽力坚持。”
话音落下,实验场的变化开始了。
首先是声音——那种低频的机械嗡嗡声开始增强,变得更具穿透性,像是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正在加速运转的巨大钟表。接着是视觉:那些标准化的建筑表面,开始浮现出更加复杂、更加密集的几何纹路,它们不再是装饰性的花纹,而是如同电路板上的导线般,发出脉动的冷光。
街道上的“行人”停下了完全同步的步伐。他们转过身,数百张带着标准化微笑的脸同时朝向陆晨所在的领域,空洞的眼神中开始浮现出发光的几何图案。
然后,他们开始移动。
不是行走,而是某种更加诡异的“平移”——双脚不动,身体却以完全匀速、直线的方式向陆晨滑来。移动过程中,他们的身体也开始几何化:手臂变成规则的圆柱体,头颅变成标准的球体,躯干变成方正的长方体。
更可怕的是时间层面的变化。
陆晨能感觉到,整个实验场的时间流正在被“拉直”。那些原本存在于微观层面的时间不确定性——量子涨落、概率云、观察者效应——正在被强行固定。时间从一个充满分支可能性的网状结构,被强行压缩成一条没有岔路、没有回环、没有意外的绝对直线。
这种变化对关系领域造成了直接冲击。
领域边缘开始出现“像素化”——那些自由变幻的几何纹路突然卡顿,像是老式游戏遇到性能不足时出现的画面撕裂。地面砖缝的脉动节奏被打乱,天空云朵的变形变得僵硬。最严重的是时间流:领域内那种复杂的多向度结构,正在被外界的绝对线性时间拉扯、试图“捋顺”。
陆晨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维持领域的消耗瞬间翻了三倍不止。他感觉到自己刚修复的灵魂再次出现裂痕,虽然细小,但在持续的压力下正在缓慢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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