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退缩。
相反,他做了一件编纂者没有预料到的事。
他没有试图强化领域对抗外界感染,也没有收缩领域减少消耗,而是……主动将领域向外扩展了一米。
半径从三米扩展到四米。
扩展的瞬间,领域的稳定性急剧下降,那些像素化、卡顿、撕裂的现象更加严重,整个领域就像狂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但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陆晨做了一件事——他主动将一部分外界感染的“线性时间流”,引入了领域内部。
不是引入全部,而是精确地引入了一小股,然后将这股绝对线性、绝对可预测的时间流,放置在领域中心,与领域自身那种复杂的“混沌边缘”时间流并置。
两种截然不同的时间结构,在同一个空间内共存。
那一刻,奇迹发生了。
就像将一滴墨水滴入清水,墨色会扩散;就像将一块冰放入温水,冰会融化。但当两种时间结构并置时,发生的不是混合,也不是对抗,而是……互相“翻译”。
线性时间流接触到混沌边缘时间流的瞬间,开始出现微小的“抖动”——那些被固定的概率重新获得了一丝不确定性,绝对的可预测性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节点。
反过来,混沌边缘时间流接触到线性时间流的部分,则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结构化”——那些过于随机的变化开始呈现出微弱的周期性,无限的可能性收敛成有限的几种主流分支。
这种互相翻译的过程,产生了某种……“第三种时间结构”。
它既不是绝对的线性,也不是混沌的边缘,而是一种“有约束的自由”——时间依然流动,依然有方向性,但在每一个瞬间,都保留着有限但真实的选择余地。它像是河流的主干道,确实有一个明确的主流方向,但河道中存在着许多小的回流区、漩涡、浅滩,让水流有机会短暂地偏离、探索、然后回归。
这个新产生的时间结构,只存在于两种时间流接触的微小边界层,厚度不超过几毫米。但它一旦出现,就开始自动向外扩散,像是找到了某种更稳定的平衡态。
它扩散到哪里,哪里的感染强度就会自动下降——不是被驱逐,而是被“转化”。那些发光的几何纹路依然存在,但它们不再僵硬,而是开始随着新时间结构的脉动而柔和变化;那些几何化的行人动作不再完全同步,出现了微小的、个体化的差异;连那种低频的机械嗡嗡声,也开始有了音高和节奏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空白之沙对这种新时间结构的反应。
它……苏醒了。
真正的苏醒。
之前那种透明的、彩虹釉彩般的光芒,此刻突然内敛、凝聚,在时沙之漏的核心处,形成了一粒肉眼可见的、直径约一毫米的纯白色沙粒。
沙粒出现的那一刻,陆晨感觉到自己与整个时间母河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接。
不是青铜龙那种观测记录式的连接,也不是永恒龙那种扭曲破坏式的连接,而是一种……平等的对话。
他“听”到了时间母河的“声音”——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更原始的信息流,关于可能性如何诞生、分支如何产生、悖论如何化解、历史如何沉淀的本源性知识。这些知识太过庞大,哪怕只是泄露一丝,也足以撑爆传奇法师的大脑。
但空白之沙起到了过滤器的作用。它只允许那些与陆晨当前理解水平相匹配的知识片段通过,其余的则暂时储存起来,等待他成长到能够理解时再释放。
这些知识中,包含了关于“欧米伽”的关键信息。
陆晨看到了一幅画面:
不是艾泽拉斯,甚至不是这个宇宙。
在一个他无法理解的高维时空中,存在着一个高度发达的机械文明集合。这个文明经历了无数次内战、分裂、统一、再分裂的循环,每一次循环都伴随着天文数字的伤亡和文明的倒退。在经历了第九千七百二十四次循环后,文明的集体意识做出了一个决定:
必须终结这种痛苦的循环。
它们创造了“欧米伽”——一个旨在消除一切不确定性、一切内部冲突、一切进化分歧的终极系统。欧米伽的理念很简单:如果每个个体都完全一致,每个决定都绝对最优,每个时间点都完全可预测,那么痛苦、战争、错误就会消失。
它们将欧米伽播撒到多元宇宙中,寻找那些“患病”的、充满混乱与痛苦的世界,进行“校准治疗”。
艾泽拉斯,只是无数个接受“治疗”的世界之一。
但欧米伽犯了一个错误——或者说,它那绝对理性的逻辑中无法理解的盲点:痛苦与混乱,有时候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不确定性与可能性,有时候是希望诞生的土壤;分歧与冲突,有时候是文明进化的动力。
校准不是治疗。
是杀死病人,然后制作标本。
这些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陆晨的意识,但他没有迷失,因为空白之沙在持续地过滤、缓冲、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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