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如同炸雷,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势和杀气,吓得店家老头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向狭窄油腻的后厨。
逸长生不敢怠慢,立刻运起北冥真气,双手虚按在狄云胸前和后背,精纯浩大的真气如同汩汩暖泉,小心翼翼地探入狄云那如同枯井般残破不堪的经脉。
甫一接触,逸长生心头便是一凛:经脉多处断裂萎缩,丹田枯竭如沙漠,五脏六腑都带着沉重的暗伤,更有一股阴寒歹毒的异种真气盘踞在四肢百骸,不断侵蚀生机。
这伤势之重,远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九花玉露丸的药力虽然强大,也只能暂时吊住性命,修复些许元气,想要快速恢复,难!
当店家哆嗦着端来滚烫的热水和还算干净的细布时,逸长生小心翼翼地用黑玉断续膏涂抹在狄云颈脖和腿上的伤口。
那药膏漆黑如墨,散发着奇异的药香,接触到溃烂的皮肉时,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肉眼可见地止住了血水,甚至开始缓慢地收拢伤口边缘。
狄云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目光中似乎恢复了一点点微弱的光泽,但更多的还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麻木。
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却救了自己、手段神奇莫测的算命先生,干裂的嘴唇翕动:“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声音依旧嘶哑,却多了一丝困惑。
“职业习惯。”逸长生随手拿起桌上那个古朴的八卦盘,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铜钱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算命的嘛,见不得有人脸上带着这么重的死相,还在我眼前晃悠。太影响我看风水的心情了。”
他语气随意,眼神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李寻欢已重新斟满一杯温水,递到狄云唇边,温言道:“小兄弟,先喝口水润润喉。不知如何称呼?”
狄云就着李寻欢的手,贪婪地啜饮了几口温水,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却浇不灭心中的寒冰。他看着酒杯中晃动的模糊倒影,突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狄云。一个……该死……未死之人。”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重的枷锁,透出无尽的疲惫与厌世。
逸长生闻言,眉毛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随手抓起桌上三枚磨得发亮的铜钱,往桌面上一抛:“相逢即是有缘。来一卦?免费的,不收钱。”
那三枚铜钱在油腻的桌面上滴溜溜旋转,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狄云原本死寂的目光,竟不由自主地被这旋转的铜钱吸引,涣散的瞳孔渐渐凝聚,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最后一根浮木,尽管他内心深处根本不信这些。
当最后一枚铜钱颤巍巍地停下,呈现出奇异的卦象组合时,逸长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神棍般的笃定语气说道:“卦象很明白,兄弟,你命不该绝。这阳寿,还长着呢。”
李寻欢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总觉得逸长生这卦算得……未免太过随意了些,透着一种刻意的引导,但那份坚定,却又莫名地让人愿意去相信。
“命不该绝?哈……哈哈哈……”狄云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猛地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逸长生按住了肩膀。
他眼中迸发出痛苦、悲愤到极点的火焰,声音陡然拔高,撕裂了酒肆的沉寂:“可我师妹死了!我唯一的师妹戚芳死了!丁大哥……丁典……他也死了!
为了救我!水笙姑娘……水笙姑娘她为了替我挡刀,身受重伤!我……我却像个懦夫……连回头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如风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伤痕累累的困兽,发出绝望而压抑的嘶吼,“你们懂什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懂什么叫失去一切吗?!懂什么叫生不如死吗?!”
巨大的痛苦和无处发泄的愤怒,让他在悲吼中,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猛地掀翻了身边唯一能够到的、原本属于逸长生座位的那条长凳!
“哐当!”一声巨响!长凳砸在地上,木屑纷飞。
酒肆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酒客、镖师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带着惊愕、不满、审视和隐隐的敌意。
阿飞的手瞬间按上了腰间的剑柄,目光冷冽如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孤狼,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冲突。李寻欢虽未动,但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沉凝如水。
逸长生却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阿飞不必紧张,脸上甚至挂着一丝懒洋洋的笑容。他朗声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各位朋友,惊扰了!今日大家伙儿的酒钱、饭钱,全算在本公子账上!掌柜的,给每桌的朋友,再上一壶最好的‘烧刀子’,给大伙儿压压惊!”
话音未落,一张崭新的、面额五十两的银票已如同变戏法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掌柜的面前柜台上。
酒肆内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了大半。邻桌那些原本面带不虞的镖师们,脸上露出了释然和些许笑意。那位之前被逸长生拍桌子吓到的年轻镖师,更是面露不忍,犹豫了一下,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狄云身边的桌上。
他低声道:“兄弟,这是咱走镖常用的金疮散,虽比不上这位先生的神药,治外伤还能顶点用。”
一个微笑感谢,逸长生回头看着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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