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快!快到了极致!
快得仿佛刺破了光阴的河流。
剑锋所指,正是那漫天草叶风暴中,唯一的、也是稍纵即逝的“真”之所在。
剑尖之上,凝聚着他对剑道的痴,对宋玉致的慕,以及对那一眼万年的顿悟。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牧场。
火星如同烟花般在两人之间猛烈炸开。
叶孤城那柄清冷如月华的长剑稳稳地格住了阿飞这突破极限的一剑。
剑身纹丝不动!
然而,叶孤城的鬓角,却罕见地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密的汗珠。
他握剑的手腕,也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沉。
阿飞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沛然巨力从剑身传来,如同怒海狂涛。
他闷哼一声,手臂剧震,五指瞬间酸麻。
那柄与他心神相连的铁剑再也无法握住,脱手飞出,“噗嗤”一声,深深插入不远处松软的草地之中,只留下剑柄兀自嗡嗡颤抖。
阿飞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怔怔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仍在微微颤抖的右手。
刚才那一刹那的感觉,如同梦幻泡影,来得快,去得更快。
他抬头,茫然地看向收剑而立、气息依旧渊渟岳峙的叶孤城,又下意识地望向篝火旁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眼神中充满了震撼、茫然、以及一丝……奇异的明悟。
叶孤城缓缓收剑入鞘,动作依旧优雅从容。
他抬手,用指尖极其轻微地拂去鬓角那几不可见的薄汗。
清冷的眸光落在阿飞身上,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赞许,甚至……一丝微不可察的复杂。
“好一个……‘一眼万年’。”叶孤城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余韵。
“你这痴气,竟真成了剑意。以情入剑,以念破空,虽显稚嫩,却已窥得一丝‘神意’之妙。假以时日……”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已足够震撼。
逸长生拍手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畅快和促狭。
“老叶啊老叶!哈哈!你这‘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剑意,看来是小有所成。
方才那一剑,红尘滚滚,情丝缠绕,比那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天外飞仙,可是有意思多了。
你觉得,沾了人间烟火气的剑仙,还算是剑仙么?”
他一边笑着,一边用戏谑的眼神在叶孤城和阿飞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又瞟了一眼篝火旁的宋玉致,意思不言而喻。
暮色渐深,最后一缕余晖沉入远山,草场上亮起了几堆篝火,驱散着渐渐浓重的寒意。烤肉的焦香在空气中弥漫。
宋玉致蹲在最大的一堆篝火旁,正认真地翻转着架子上滋滋冒油的鹿肉。
跳动的火苗映照着她明艳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似乎对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试意犹未尽,忽然转过头,明亮的眸子直接望向坐在不远处的逸长生,声音清脆地问道。
“喂,那个算命的!听我秀珣姐说,你特意跑这牧场来,是想见我爹?”
她的语气直接而爽利,带着世家小姐特有的娇憨和一丝好奇,没有寻常女子面对陌生男子的矜持。
逸长生正被手里刚撕下的一块烤得焦糊的鹿肉烫得龇牙咧嘴。
闻言随手将那块烫手的鹿肉扔回火堆,甩着手,没好气地瞥了宋玉致一眼。
“正是,贫道此来,正是要问问那天刀宋缺。”
他一边吹着被烫红的手指,一边故意拖长了腔调,带着几分市井的油滑。
“是把你这宝贝女儿许配给一个能解剑的痴儿划算呢?还是留着换他三车南海明珠更划算?”
他顿了顿,又朝旁边正跟李寻欢低声交谈的商秀珣努了努嘴。
“顺便告诉他,你家好姐姐,这位红鸾星动得厉害,怕是逃不过某个姓宋的冤家纠缠了,这媒人钱,贫道可是收定了。”
他这信口胡诌,却直指宋玉致和阿飞、商秀珣和宋师道之间那点若有若无的情愫。
“呸!臭道士!胡说八道什么!”商秀珣闻言,俏脸顿时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如同天边的晚霞,正要开口反驳这口无遮拦的道士。
“铮——!”
夜空之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一声龙吟般的刀鸣。
清越、悠长,却又带着无匹的霸道和凛冽的寒意,仿佛九天龙吟,瞬间压过了篝火的噼啪声和溪流的潺潺。
众人霍然抬头!
只见深邃的夜空之上,一叶扁舟竟凭空悬浮,舟身由某种乌沉沉的奇异木材打造,仿佛能吸收星光。
一道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如孤峰的身影,正负手立于舟头。
他踏月而来,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仿佛自星河中垂落凡尘,正是天刀宋缺!
他手中那柄名震天下的天刀并未出鞘,只是随意地横在身前。
然而,一股浩瀚如海、锋锐如能斩断天地的凛冽刀意,已然如同无形的瀑布般轰然降临。
篝火堆的火焰在这股恐怖的刀意压迫下,猛地剧烈摇曳起来,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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